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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小狗崽,大到希望長輩的病好起來,零零碎碎,不管是什么樣的愿望,她都已經(jīng)聽得太多。 可是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有那樣重的苦悶,又有那樣宏大的志向——要走那條正確的路,卻也是更艱難的路。 也許是選夫那夜初見,他的眉眼,他的形貌,統(tǒng)統(tǒng)都恰好是她喜歡的樣子。 讓她一見之下,悸動不已,竟然抵得過女孩天性的羞澀,假借禮儀的名頭,偷得一吻。 也許是因為他拒絕了她的“幫助”,反而要求直面父王——而且,向來固執(zhí)的父王,竟然被他說服了。他救下了他與朋友們的性命。 也許是因為在島上相處的日日夜夜,雖然他總是推脫,可每每最終還是按照她的要求,陪她玩鬧,陪她騎馬。 她覺得他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可愛。 她可以盯著他的睡顏,直到天亮。 可是卻回答不出,究竟喜歡他什么。 一句話未及細想便沖口而出。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嗎?” 沒有回答。 船體輕輕一晃,人們都跑出來,歡笑說鬧聲響起來。 巨船靠岸了,他到家了。 船靠岸在南??の髂隙?,眾人要趕緊下船上岸。船員留下來,負責(zé)把船開到港灣處,停泊等候。靈湖公主要送父王的骨灰回家,而胡亥等人則有更艱巨的任務(wù)。 他們都做越人打扮,穿過叢林,一夜之間抵達四會縣中心。 當初嶺南平定后,先帝置三郡,其中南??び种盟目h。 四會縣是最西的縣城。 靈湖公主抱著金色的骨灰壇,在族人保護下,去往溱水所在。 將父王骨灰撒入溱水,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而胡亥等人就此與之分道揚鑣。 胡亥帶著蒙鹽等人,作越人打扮,直入四會縣城中,盯上了縣衙里出入的人員。 “想個辦法,今夜就混進去!” 第章 時值五月末,初夏正濃, 南國綠意盎然。 與胡亥等人想象中兵荒馬亂的情形不同, 一路行來, 這南??に臅h中絲毫沒有亂世之感。到底是嶺南,此地黔首不與北地同, 百越之人與當初隨著任囂的所謂五十萬大軍雜居。 黔首裝扮,既有秦人黑巾包頭的,也有越人按照原有風(fēng)俗穿戴的, 不一而足。他們生活氛圍寧靜而踏實, 并沒有被戰(zhàn)亂紛擾, 仿佛壓根不知道天下大亂, 更不知道皇帝已經(jīng)失蹤了大半年。 夏臨淵道:“真是奇怪, 這地兒就跟個更大的金子島一樣。這里的人壓根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劉螢道:“看來那趙佗郡尉著實有手腕?!?/br> 劉螢只知道南??たの疽宦? 由原本四縣之中龍川縣縣令趙佗接手了,卻不知道趙佗已經(jīng)不與中央政府來往。 胡亥皺眉道:“卻不是我們需要的手腕?!彼紫聛? 撿起一根樹枝,在土地上畫出嶺南形勢圖,道:“去年原本的南??の救螄趟懒酥? 給他手下的龍川縣令趙佗接任了這差事。趙佗接手之后,立即命人封鎖了五嶺上所有的交通要道……” 他在南海郡北面三處關(guān)隘各打了個叉, “這三處關(guān)隘,橫浦、陽山、湟谿……至關(guān)重要。他斷了這三處關(guān)隘,就等于斷絕與嶺北地區(qū)的一切聯(lián)系。在咱們出事兒之前,朝廷的詔書已經(jīng)傳不進嶺南了。” 如今又過了大半年, 不知道情勢惡化成什么樣子了。 胡亥問道:“若你們是趙佗,封鎖關(guān)隘糧道之后,首先會做什么?” 劉螢道:“興許是安撫民心。況且不是還有朝廷的五十萬大軍在嗎?這些士卒可都是北地人,思鄉(xiāng)之情深切,總要回家的?!?/br> 胡亥點頭,道:“你說的很對,趙佗的前任就想到了。當初任囂向朝廷上書,言下之意,是要讓士卒在這邊成家,以便安心。朝廷當時征發(fā)了三萬名婦人,有的是寡婦,有的是未嫁女,用為士卒修補衣服的名號征集輸送來了嶺南。這些婦人,一旦來了,自然就回不去了,幾乎都在此地嫁與士卒,生兒育女了?!?/br> 說起來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道詔令,背后卻是多少適齡女子的一生??峙鲁⒄髡僦畷r,寫得冠冕堂皇,叫年輕女子一聽之下,為了榮耀,都爭先報名而來,不顧家中長輩勸阻。哪里知道這一去就是一輩子呢。 劉螢?zāi)耸桥?,雖然知道政事所需,不得不如此,心中還是難免物傷其類,神色不虞。 一直沉默的蒙鹽終于開口道:“若我是趙佗,第一件事就是將原本朝廷的軍官殺的殺,撤的撤,換上自己的心腹?!?/br> 他指著胡亥打的三個叉,“這三處關(guān)隘守好了。我才好做嶺南的王。” 夏臨淵與李甲等順著蒙鹽的話一想,都是忍不住心中打個激靈。 胡亥半是贊許半是戒備地看了蒙鹽一眼,還好這小子被他轉(zhuǎn)回來了,若是做敵人,還真有些棘手。 夏臨淵緊張道:“這可如何是好?那趙佗敢不理會朝廷的詔書,絕對是打定了主意要反了!這會兒嶺南又都換上了他的人馬,那咱們豈不是……豈不是成了甕中的烏龜?插翅難飛!任人宰割!” 胡亥盯著地上畫出來的地圖,舒緩笑道:“卻也不必如此緊張。朕看,那趙佗就算要自立為王,總也要先看看形勢。就算他要殺掉朝廷人馬,換上他自己的人,總也需要時間。難道朝廷人馬就會引頸待戮不成?開頭總是溫水煮青蛙的。等殺得都差不多了,這才撕掉面具。” “擒賊先擒王?!焙フ酒鹕韥恚缃袼麄円恍兄挥衅呷?,其中又唯有蒙鹽、李甲、尉阿撩這三個是能打的,若是搞人海戰(zhàn)術(shù),他們肯定吃虧;但若是單打獨斗,十個士卒也打不過他們?nèi)齻€中任何一位。 李甲道:“那咱們怎么混進縣衙呢?”他一雙明亮的眼睛里滿是躍躍欲試,“要不咱們從后門進去——我一柄魚腸劍,悄無聲息就能割了看門人的喉嚨?!?/br> 蒙鹽道:“從府衙后門,到縣令所在,總還隔著幾百個兵丁。殺幾個看門人,不過杯水車薪。” 李甲道:“那你說,咱們怎么辦?”他倒不是抬杠,而是一臉敬佩望著蒙鹽,真等著他說出什么好的建議來。習(xí)武之人,對于強者有種天然的孺慕。蒙鹽的武藝與尉阿撩不分伯仲,又精通兵法,在李甲心中,已經(jīng)成為繼胡亥之后,排在第二位的厲害人物。 胡亥看一眼天色,道:“咱們先找個落腳之所,吃頓飯,休息休息。從長計議?!?/br> 嶺南與北地不同,別說執(zhí)行北地嚴格的“傳”“驗”制度,當?shù)匦“肴耸菑谋钡貋淼氖孔鋴D人,大部分還是本地的百越之人,有的還生活在族人聚居之處,只偶爾買賣之時才與外界通音訊。有些犄角旮旯之處,朝廷軍隊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