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問：“慌慌張張的，什么事？”

    小廝一路飛奔趕來，上氣不接下氣，忐忑答：“府、府衙來人了，在正廳坐著，臉色黑沉沉，說是傳達(dá)朝廷的命令，圣、圣旨！快，快稟告夫人！”

    第225章 大赦天下

    “圣旨？”

    “關(guān)、關(guān)于什么的？突然下旨， 想必出大事了？”翠梅憶起當(dāng)年：圣旨一下， 靖陽侯府轟然倒塌。她咬唇，霎時忐忑不安。

    小廝憨憨撓頭， 不甚確定， “我問了， 但他們不肯透露， 只說‘朝廷有令、重要旨意’?！?/br>
    翠梅絲毫不敢耽誤， 立刻轉(zhuǎn)身返回，附耳稟告知縣。

    姜玉姝驚訝皺眉，“圣旨？”她定定神， 起身歉意對客人說：“二位，抱歉， 我得去處理一件緊急公務(wù)， 改天空閑再聊?！?/br>
    “您忙，您盡管去忙?！蔽钠揠S之起身， 文一齋拱手說：“叨擾許久， 草民該告辭了，改天再來給大人請安?！?/br>
    姜玉姝頷首，率先往外走，隨口吩咐管事：“送一送客人。”

    “是?！惫苁鹿?。

    “您慢些。”文一齋夫婦侍立甬路旁， 目送知縣遠(yuǎn)去后，才從角門離開后衙。

    不久·前堂

    姜玉姝火速換上官袍，一路不停歇，疾步邁進(jìn)廳門， 抬眼望去：

    兩名陌生的素服胥吏站立，面容悲戚。

    雙方照面一打，胥吏恭謹(jǐn)行禮：“卑職見過姜大人?！?/br>
    姜玉姝猜疑不定，客氣道：“不必多禮，坐。二位遠(yuǎn)道而來，不知府衙有什么吩咐？”

    兩名胥吏并未落座，而是取出一份公文，鄭重告知：“請過目，您看了就明白了?！?/br>
    姜玉姝頷首，隨從接了公文呈上，她接過，展開，首先被熟悉的庸州府衙大印、知府私印吸引了目光，旋即一目十行，默讀正文。

    “什么？”她倏然睜大眼睛，失聲道：“承廣帝、圣上駕崩了？”

    駕崩？

    圖寧眾人面面相覷，詫異愣住了，手足無措。

    負(fù)責(zé)送信的兩名胥吏點頭，悲傷告知：“那位已是先帝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殿下已經(jīng)登基，改元‘永慶’。”

    “姜大人，朝廷有令，府臺亦有吩咐，各縣接到訃聞后，請立刻張貼告示，把消息告訴百姓?！?/br>
    “另外，雖然外官無法回都城跪別先帝，但務(wù)必懷虔敬哀悼之心，言行舉止嚴(yán)格遵守國喪禮制?！?/br>
    姜玉姝肅穆頷首，“我明白?！彼踔模磸?fù)審視，眸光閃了閃，“大赦天下？”

    “是。”胥吏答：“慣例了，新帝登基，往往會大赦天下?！?/br>
    另一名胥吏補(bǔ)充：“不過，觸犯了十條重罪的，屬于‘十惡不赦’，不予赦免?！?/br>
    姜玉姝若有所思，“這是自然。”

    君父君父，君如父，皇帝駕崩，臣子必須哀戚。她雖然從未見過承廣帝，但十分感激破格任用女官的皇帝父子，因此，她惋惜嘆氣，沉痛表示：“我立刻安排！二位風(fēng)塵仆仆，請先歇會兒，稍后再用飯?！?/br>
    “是。”兩名胥吏躬身。

    姜玉姝稍作思索，高聲吩咐：“立即告訴縣丞、主簿、三班六房人等，盡快換了素服來，一同哀悼跪別先帝。”

    “是！”

    她有條不紊地交代一番，返回后衙，摘下所有首飾，對鏡擦掉鮮紅口脂，換上素服。

    臥房內(nèi)

    遲來的大赦天下，令主仆二人百感交集。

    “唉，”翠梅作為知縣親信，亦換了一身素白，感慨道：“馬上過年了，沒想到，先帝這時候駕崩！”

    姜玉姝對著銅鏡，仔細(xì)端詳自己的儀表，耳語唏噓：“當(dāng)年，咱們剛被判刑的時候，做夢都盼著大赦天下，倘若單靠‘大赦天下’獲取自由的話，要服六年流刑?！?/br>
    “天吶，六年，咱們離開都城六年了！幸虧夫人和二爺有能耐，不然，大伙兒得多吃好幾年苦頭?！贝涿犯锌f千，慶幸不已。

    姜玉姝輕聲說：“我倒不怕吃苦，只是孩子可憐，孩子是無辜的。假如曉嫣和她兩個哥哥以‘流犯’的身份出生，我會非常內(nèi)疚痛苦。”

    “奇怪，如今回憶，奴婢竟不覺得在劉村屯田時有多辛苦。”

    姜玉姝笑了笑，“傻丫頭！”她站起，“走，國喪期間，務(wù)必謹(jǐn)言慎行，注意儀態(tài)，要悲戚?！?/br>
    “唉，坦白說，先帝駕崩，我心里真難受，若非圣上破格封官，我永遠(yuǎn)沒有戴烏紗帽的機(jī)會?！?/br>
    翠梅安慰道：“夫人節(jié)哀，您勤勤懇懇當(dāng)官，就是報答先帝的賞識之恩了?！?/br>
    姜玉姝率領(lǐng)隨從，匆匆返回前堂，宣告朝廷大事后，面朝都城方向跪下，遙遙跪別承廣帝。

    拜畢，官吏們齊聚議事廳。

    姜玉姝定睛掃視：滿堂人穿素服，一片白，個個流露悲緬之色，聽不見一絲談笑聲。

    “太子登基，新帝仁慈，皇恩浩蕩，大赦天下?！彼従彽溃骸暗凑粘⒌囊?guī)矩，凡是觸犯了十條重罪的，不予赦免?！?/br>
    哈哈哈，大赦天下，天助李家！李啟恭低著頭，心花怒放，暗忖：小帆不用死了，賠償原告一筆銀子，即可結(jié)案。

    姜玉姝神色嚴(yán)肅，叮囑道：“該怎么做，我剛才都安排下去了，六房各自忙妥，盡快交差。尤其刑房，你們千萬要謹(jǐn)慎判斷，小罪赦免，大罪或罪減一等、或罰取贖罪銀，‘十惡’則不予赦免?！?/br>
    “是?！?/br>
    “卑職明白?！毙±艏娂姂?yīng)答。

    黃一淳自告奮勇：“下官負(fù)責(zé)監(jiān)督，過幾天給您過目?！彼戳丝粗鞑竞偷涫?，提議道：“聞主簿和李典史一起？案卷實在太多了，齊心協(xié)力，早日交差?！?/br>
    聞希和李啟恭毫無拒絕的理由，爽快答：“責(zé)無旁貸！”

    “卑職愿為大人效勞?！?/br>
    姜玉姝滿意頷首，“事關(guān)重大，不限期，你們慢慢判別，今天先商量到這兒，散了，大家忙去?！?/br>
    “是?！北娤聦俑嫱?，魚貫離開議事廳。

    午后·僻靜處

    “啟恭！”

    “哎，老五！”

    聞希如廁出來，遠(yuǎn)遠(yuǎn)望見小舅子，忙提了提腰帶，小跑追趕。

    李啟恭背著手，目不斜視，“有事？”

    “嘿嘿嘿，太好了！”聞希眉開眼笑，“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小帆有救了！等他出獄，咱們一定要痛快喝一頓，給他壓驚?！?/br>
    李啟恭薄唇彎起，淡淡道：“到時再說?！?/br>
    “那小子命真大，運(yùn)氣好，死里逃生，長輩們聽見好消息，肯定高興極了?！甭勏泛呛牵执钚【俗蛹绨?，卻被一把打開。

    李啟恭斜睨，“你剛從茅房出來，洗手了嗎？”

    “大冬天，衙門又不是家，沒有熱水，怎么洗手？”說話間，聞希兩手在袍擺處搓了搓。

    李啟恭瞥了瞥，嫌惡撇嘴，快走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