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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聲,方向盤朝右側(cè)急打一圈,空曠的郊區(qū)馬路上,車子平地一晃,并過兩條車道,緊貼上防護欄。黎錦本就重心不穩(wěn),這樣一晃,心里的盤算還沒順明白,身子已然飛了出去,重重裝在座椅靠背上,撞得他心肺劇痛,一口血涌上喉頭。“你作死嗎,怎么開車的!”被叫做五哥的男人大罵一聲,隨即,那副盛怒的表情憑空僵在臉上。黎錦忍著痛,半跪在座椅之間,抬頭,順著男人的目光往車后看去——一水兒黑色轎車組成的車隊正浩浩蕩蕩朝他們駛來,不過片刻,已然逼近眼前。“他……他們是……”對方目測至少有十輛車,在馬路上漸次排開,擋得整條馬路嚴嚴實實。司機沒見過這樣陣仗,登時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是追我們的?!备瘪{的男人到底見得多些,他們自己已經(jīng)是大大的超速了,而對方一行十數(shù)量車緊隨其后,速度只能比自己更快,除了是來追他們的,簡直沒有別的理由,“左打方向盤,提速,甩掉他們。”男人冷靜地指揮著司機,司機六神無主,全盤照做。一腳油門踩下去,果然將對方遠遠地甩在后面。“他們……他們是誰?”司機心有余悸,剛一脫險,就亟不可待地問道。“我怎么知道!”男人氣急敗壞地說道,“反正要么是來救這小子的,要么就是來劫這小子的。日!這幫狗娘養(yǎng)的怎么又追上來了!加速,加速!”司機一腳油門踩到底,性能優(yōu)越的車子再次在馬路上狂飆起來。但這一次,剛剛輕易甩掉的車隊不再那么好擺脫,而是牛皮糖似的死死跟在身后。司機將油門踩到最底端,發(fā)動機傳來一陣陣不堪負荷的轟鳴聲,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始終沒能逃開后車的追蹤。這些車,很可能是來救他的嗎?黎錦將自己的身子掩藏在座椅之后,既能保證觀察情況,又不至于被前面兩人發(fā)現(xiàn)。他偷偷留意著司機與男人的動作表情,心中卻仿佛龍卷風侵襲下的海面般,掀起滔天巨浪。這些車,是李奕衡派來的嗎?他從不懷疑李奕衡會來救他,甚至那些支撐著他不要暈倒的諸多理由中,有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他在等待李奕衡。他要睜著眼睛,意志清醒,等他來解救自己,而不是任由傷痛讓他昏迷,甚至拉他入長眠的地xue,讓他永遠不能再睜開眼睛與李奕衡相見。所以他現(xiàn)在,終于來了嗎?心臟在胸口撲通撲通猛烈地跳動,失去的力氣因著這一點希望迅速地回歸黎錦的身體。他死死地咬住唇,陰暗中,無聲地笑了起來。反正也不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差,李奕衡,就讓我賭一次。我賭,來的人是你!“該死!該死!”副駕的男人不停低聲咒罵,似乎他也沒經(jīng)歷過這樣馬路狂飆的驚險場面,臉都白了一圈。不得不求救了,他心中默念,狠狠吞了兩口唾沫,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去口袋里摸手機——剎那間,氣氛陡轉(zhuǎn)。一道疾風自他身后猛地撲來,男人下意識伸手去攔,卻沒想到這只是虛晃一招。抬手的動作將腰間手槍徹底暴露出來,黎錦已經(jīng)襲到對方眼前的雙手猛地一轉(zhuǎn)方向,電光火石間,黑洞洞的槍口已經(jīng)指上男人的眉心。“你這個……”男人早就知道他傷得多重,因此絲毫沒將他放在心上,卻不料這一大意,卻正好給了黎錦鉆空子的機會。此刻氣極,他心道黎錦渾身是傷,剛剛奪槍那下就足夠他喘個半天,況且平常人頭一遭拿槍,嚇得要死還來不及,哪一個會用,又有哪一個敢真扣扳機。因此哪怕被槍指著也毫不害怕,反倒臉頰一抖,膝蓋撐在座椅上欺身上來,那五指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仿佛不需用力就能捏碎黎錦頭骨……“砰!”一聲槍響。司機嚇得渾身一顫,連叫都忘了叫,大張著嘴,手指死死捏緊方向盤,仿似要捏進rou里。男人肋骨中槍,大量鮮血汩汩流出,子彈的沖擊力將他狠狠摜在座椅上,連坐起的力氣都沒了。“緩緩地,靠邊停車?!崩桢\屈膝跪地,槍口始終穩(wěn)穩(wěn)地指著男人的眉心,他的聲音不大,因為脫力,甚至聽來還有些虛弱,但這在司機聽來,卻仿佛死亡預(yù)告般恐怖,“靠邊停車,否則,下一個就是你!”一直狂飆的車子,終于緩慢地停了下來。與此同時,一直在身后窮追不舍的車隊也呈半圓形,將他們牢牢包圍。打頭的車輛中,率先走下一個身穿褐色夾克服的身影,接著,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從其他車門中跨出。李奕衡,李奕衡……黎錦掉轉(zhuǎn)槍頭,隔著玻璃死死指著外面。心跳的聲音被內(nèi)心的呼喚遮掩,他眼巴巴地看著那些臉色不善的人緩緩走近,忽然發(fā)現(xiàn),似乎每次自己遇到難關(guān)時,都下意識地渴望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李奕衡,到底是不是你……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他們面色冷峻,懷中帶槍……黎錦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李先生,李先生請等一下!剛剛有槍響,他們手里有槍,請您先不要過去!”突然,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打破了車內(nèi)車外的沉默,黎錦的耳膜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撐開了,他下意識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眼眶一下子濕潤了。李奕衡穿著他喜歡穿的那件黑色羊毛大衣,冷風灌起長衣襟的下擺,更顯得他風塵仆仆。林辛的臉不知是急得還是凍得,通紅通紅。她一疊聲叫著追在李奕衡后面,制止他靠近那輛傳出槍聲的車輛。甚至身邊也不停有人伸出手,試圖阻止李奕衡靠近危險的步伐。但他的腳步是那么堅定,甚至執(zhí)拗。他一步不停地往黎錦這里奔來,黎錦隔著茶色的玻璃看著他,就像看著一束希望的光,正穿透絕望的陰霾,緩緩地照亮自己。車門被打開,李奕衡站在陽光下面,聲音顫抖而壓抑,輕輕地喚他:“黎錦……”黎錦手中的槍就這樣掉了下來。下一秒,他被李奕衡緊緊地擁在懷里。所有的緊張擔憂和恐懼都不復(fù)存在了,在劇痛占據(jù)他身體之前,他在李奕衡懷中,緩緩沉入昏睡的夢鄉(xiāng)。☆、第九十章“右腳踝脫臼,全身各處軟組織挫傷,面部有硬物劃痕造成傷口,懷疑是玻璃造成……”李氏的私人醫(yī)生站起身,一邊用消毒過的毛巾擦著手,一邊對李奕衡詳述自己的判斷,末了,下結(jié)論道,“還好,問題不大。”時近黃昏,李宅最寬敞的主臥里拉合窗簾,頭頂燈光大亮,照得滿室如早晨九點一般。李奕衡站在一邊,臉色卻陰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