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永遠(yuǎn)都不會(huì)難過，道理就是如此。所以，師父，你不要喜歡我，不要喜歡別人，不要喜歡這個(gè)人世，也——”

陸僭突然比了個(gè)“噓”的手勢(shì)，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司空斛停口。

陸僭在一片寂靜中慢慢地說：“阿斛，那是你的道理，不是我的?！?/br>
原來師父和他一點(diǎn)都不一樣，司空斛早就知道，但眼圈仍是紅了起來。

陸僭欠了欠身，把隔在二人中間的紅豆沙推開，信手捏了捏司空斛的下巴。這些天勞頓思慮，司空斛瘦得臉上脫了相，下巴都尖了許多。

司空斛心想，師父又要把他當(dāng)小孩子哄，正要推開陸僭。

卻看到陸僭微微一笑，柔聲道：“你說你的道理，我做我的本心。師父的本心是，我喜歡阿斛?！?/br>
書齋之內(nèi)寂寂無聲，陸僭睫毛上盛住一點(diǎn)陽光，燦爛微薄，帶笑的光色就如一片羽毛拂過司空斛用來注視師父的心。

這樣難以忘卻的容顏，好看到了殘忍的地步，一笑一動(dòng)都可以騙人，但這一次不是。

兩個(gè)人都不做聲，都在心里默數(shù)，一，二，三。

司空斛嘩啦站起身來，端起紅豆沙三口兩口吃光，抬腳出門。

陸僭滿臉疑惑，握著書卷的手抬起來指著他的背影，“阿斛，你——”

司空斛回過頭來，冷靜地說：“師父，你知道嗎？你把書拿反了?！?/br>
書齋門輕輕合上，外間日光盡數(shù)隔絕。

門里，陸僭詫然看看手中書，回過神來，略有薄怒，把書一丟。

——阿斛這孩子出息了，敢拿他開玩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是存稿箱，是大變活人！

第53章共枕

到了晚間，司空斛又鬼鬼祟祟摸到了書齋。

陸僭訝異，“你一天來五百趟，現(xiàn)在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司空斛忸怩道：“那個(gè)，師父，白天說到哪兒了來著？”

“什么？”

司空斛很認(rèn)真地在陸僭床邊趴下，“說到鬼魂嘗不出味道?！?/br>
陸僭不做聲。

司空斛繼續(xù)說：“看來你這個(gè)人缺乏想象。那我舉一反三一下，鬼魂是不是、是不是也不知道疼啊？”

陸僭聽完，過了好一會(huì)，眸色漸漸深了一些，明白過來司空斛的鬼主意。

前一次，唯一的一次，司空斛又是急迫，又是生澀。利刃攻城略地，火海劈開臟腑，焉有輕松可言。

現(xiàn)在，司空斛趴在他的床邊，眼睛圓圓亮亮地望住他。

陸僭揉了揉眉心，“阿斛，鬼魂陰魄，你與師父日夜相處，本就有損陽壽?！?/br>
陸僭繼續(xù)說：“何況，你不可能永遠(yuǎn)把魂魄養(yǎng)在仰啟洞淵，師父終究是要走的?！?/br>
司空斛捧著臉，大概全沒聽進(jìn)去，很認(rèn)真地說：“都是破道理。喜歡你就要在一起，管他是一天還是兩天。等到天長地久有時(shí)盡再說此恨綿綿無絕期，那才是丟了芝麻又丟西瓜呢。陽壽算個(gè)什么玩意兒，誰想長命百歲了？”

陸僭道：“胡說?！?/br>
司空斛從腰間利落地抽出腰帶來往旁邊一丟，“師父，我知道你就是害羞，我現(xiàn)在什么不知道??？喜歡我還拒絕我，那就是害羞。其實(shí)我也很害羞，但是我們一起克服一下?！?/br>
陸僭哭笑不得，司空斛手里不閑，把陸僭的衣服一件一件一件仔仔細(xì)細(xì)扒下來，扒得滿頭大汗，“這什么衣服啊，怎么一層一層一層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少年力氣大，鬼魂又沒什么力量，等脫到最后一層中衣，陸僭索性也不掙扎了，把左臂往腦后一枕，右手食指戳了一下司空斛埋頭苦干的肩膀，“你怎么不脫?！?/br>
司空斛一戳就軟，“師父，癢死了！”然后從善如流地開始扒自己，“我這衣服可好脫了，嘩啦就脫光了，不信你看——哎？”

沒了腰帶，陸僭用兩根手指輕輕松松捏著他松松垮垮的中衣領(lǐng)子往下一拽，像是很不忍心看一樣，目光很慈悲地掃過少年的半個(gè)白亮胸膛。

司空斛突然想起了小雞仔面對(duì)白天鵝的那一夜，臉“騰”地?zé)t起來。

陸僭說：“養(yǎng)魂功法強(qiáng)身健體，不至于弱成這樣，你是怎么練的？”

司空斛下意識(shí)地硬著頭皮回憶，背得磕磕巴巴，“元、元始大真，太華……啊不是，五雷高尊。太華皓映，洞郎……洞郎八門……”

陸僭松開手，轉(zhuǎn)而一戳司空斛的鼻尖，“別以為為師不知道你自己有混著練功的口訣。是什么？說來聽聽?！?/br>
司空斛不得不從，“一個(gè)西瓜圓又圓，劈他一刀成兩半。師父一半我一半，師父不要我習(xí)慣?！?/br>
陸僭“噗”的一聲。

司空斛惱羞成怒，開始穿衣服，“哪有干正事的時(shí)候上課的?。肯裨拞?？！”

陸僭道：“你說誰不像話？”

司空斛老實(shí)正色，“當(dāng)然是我不像話。師父，我們不提這茬了，我們繼續(xù)干正事吧！來，”他說著就伸手到了陸僭的領(lǐng)口。

陸僭還是笑瞇瞇的，“你繼續(xù)一個(gè)試試。”

司空斛的手指頭半路剎車，從辣手摧花換成了溫柔姆媽，咬牙切齒地把陸僭的領(lǐng)口整理平整，“……不了吧。”

陸僭滿意地拍拍身邊，“躺下?！?/br>
司空斛老老實(shí)實(shí)躺下，雖然沒有精蟲得逞，但是成年之后跟師父如此踏實(shí)美滿地同床共枕確實(shí)是第一次，總體來說體驗(yàn)還是很新鮮的。

陸僭跟他中間隔著兩掌的距離，他往過蹭了蹭，陸僭便以為他要往里，又往里挪一挪。

司空斛又蹭了蹭，這次陸僭避無可避地碰到了里墻，司空斛恬不知恥地活成了一只軟骨頭八爪魚，長手長腳往陸僭身上一掛，然后不做聲了。

他小時(shí)候也常常這樣膩在陸僭身上撒嬌睡覺，小孩子身體熱，總覺得師父身上溫溫涼涼的舒服。他記得師父的體溫。

但是現(xiàn)在，他抱住的師父冷得像塊鐵。那個(gè)溫?zé)岬纳碥|再也沒有了，懷里的這個(gè)，是死者之魂。

司空斛隱約明白陸僭為什么要這樣推拒。

陸僭知道魂魄終將散去，索性把能給他的都給他，人之將死，再騙一次也沒有什么大不了。

陸僭可以口頭上說一說“我喜歡阿斛”，但真要做起來，身體騙不了人。

司空斛的決心更是千回百轉(zhuǎn)，落回原點(diǎn)。

一定要湊齊和神親纓穩(wěn)固魂魄，一定要騰出一副軀殼！以及，一定要——

陸僭伸出手臂，扣在了司空斛背后，“阿斛，你是怎么留在蜀山的？”

司空斛回答道：“我說，我是師父的弟子。師父走了，丹青崖自然該我來守。”

陸僭道：“掌……他們沒有為難你？”

司空斛道：“沒有?！鄙玛戀詰岩?，連忙補(bǔ)上：“我猜，是他們知道我喜歡師父，所以要留在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