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腫，上面還有幾條長長的抓痕，上襦也被拉扯開了。她把撲過來的陸豐抱在懷里，母子兩個抱頭痛哭。

    何氏說道，“哼哼，陸放榮就那么好嗎，為了他你能背主，你能當(dāng)賊，還要想方設(shè)法整死我閨女？”

    抱琴把頭埋在陸豐的肩膀上哭著，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

    何氏又鄙夷地看了幾眼抱琴，說道，“抱琴，過去我一直知道你聰明，心氣兒高，離京之前還專門跟你和王嫂子說了，等三、四年后，漫漫大些了，就讓她把你的奴契還給你，再給你一筆錢，你就能嫁給良民做正頭娘子了。王嬤嬤在家里照顧漫漫，你在外面幫襯著些。不止漫漫的日子好過，你的日子也好過。我萬萬沒想到，你一直惦記的卻是陸放榮。我若早知道你的這個小心思，當(dāng)時就成全你們了，至少不會讓你錯上加錯做了那么多的壞事……哼哼，你如愿給他當(dāng)了小妾，還生了兩個兒子，現(xiàn)在的境遇又如何呢？被攆到了鄉(xiāng)下，還被打瘸了腿……我跟我閨女、兒子生活在一起，我沒有男人，我閨女、兒子沒有父親，但我們過得很好。我們沒有做過任何喪良心的事，我們活得輕松，自在……主仆一場，我再奉勸你一句，善惡終有報，干了壞事總有一天要還的。”

    何氏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卻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站在垂花門前。那個少年穿著半舊的青白色長衫，長得很像陸放榮，高挑，俊朗，雙目赤紅，嘴唇抿得緊緊的。

    何氏猜出他是誰了，一定是抱琴的大兒子陸暢。

    陸暢在離這里十里之外的富香山書院學(xué)習(xí)，聽說今年春還中了童生。今天他應(yīng)該在書院里讀書，不知為何來了這里。

    何氏沒理他，被王嬤嬤攙扶著往門外走去。

    何氏跟陸暢擦身而過的時候，陸暢居然躬了躬身，輕聲說道，“太太慢走?！?/br>
    何氏愣了愣，又看了陸暢一眼，點點頭，走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拍馬不及

    等到那一行車馬出了院子，大門被關(guān)上，陸暢才抬腳走到抱琴和陸豐的身邊，伸手把他們扶起來。

    陸豐打掉哥哥的手，吼道，“哥哥，那個人讓人打了姨娘，你怎么還要給她施禮！”

    陸暢紅著眼睛說道，“因為她給姨娘留了活路?！?/br>
    讓兩個兒子聽到自己過去的丑事，看到自己被打，自己又無能為力，極好面子的抱琴羞愧難當(dāng)。她強按下心中的怒火，問陸暢道，“你怎么回來了？”

    陸暢道，“書院出了點事，我就回來了。”

    幾人回了屋子，陳大娘端來清水，抱琴洗了臉。她看到鏡中已經(jīng)變形的臉，眼淚又涌了上來，咬牙罵道，“撫琴那個賤婢……還有何氏，一個棄婦，憑什么止高氣昂……”

    陸豐恨恨說道，“等我長大了，要像爹爹一樣當(dāng)武狀元，給姨娘報仇?！?/br>
    陸暢冷笑道，“憑你現(xiàn)在呆在姨娘這里，頂多能在鎮(zhèn)上上個私塾，你以為你就能考上狀元了？”

    陸豐恨恨說道，“爹爹小時候更窮，他還不是考上了?！?/br>
    陸暢道，“是的，那時陸家只有不到一百畝的地，但那些地是握在祖母手里的。為了父親和大伯有好師傅和好先生，祖母可以賣地。可是咱們有什么？現(xiàn)在陸家有錢，但財權(quán)掌握在祖母手里，這個莊子管著二百畝地，可咱們連半分都支配不了?！?/br>
    他又看向抱琴，喃喃說道，“姨娘，當(dāng)初你為什么要用那種手段嫁給我爹呢？你若嫁給良民，當(dāng)個正頭娘子該多好?！?/br>
    抱琴沒想到心愛的大兒子會說這種話，又哭了起來，說道，“暢兒，連你都在埋怨姨娘？我這么做，還不是想讓姨娘生的孩子將來能當(dāng)少爺小姐，當(dāng)主子，過好日子?！?/br>
    陸暢搖頭道，“姨娘，我們過不了好日子了。你想想，我二jiejie是嫡女，先二太太還留了那么多錢財，她的日子好過嗎？祖母除了惦記把錢財弄過去，還不是眼睜睜看著小陳氏揉搓她。我和弟弟是庶子，開始祖母覺得爹爹只有我們兩個兒子，我們又很優(yōu)秀，將來或許會有出息，才會對姨娘和我們另眼相看。可是現(xiàn)在，先二太太回京了，又帶回來更優(yōu)秀的嫡子，那個嫡子還是嫁進長公主府的二jiejie的同胞弟弟。祖母現(xiàn)在一心一意想要回嫡子，想跟二jiejie拉上關(guān)系，也就更恨姨娘了……祖母成天在家里罵姨娘，罵弟弟，弟弟迫不得已才跑來了這里……她又開始克扣我的月錢，說我是庶子，費用要減半。我住在書院里，筆墨紙硯都要自己買，錢不夠了，只得去替人抄書掙點小錢……”

    說著，眼淚便流了出來。

    抱琴咬牙罵道，“那個貪財?shù)睦向?，眼里只有一個‘利’字。暢兒，姨娘這里還有一些銀子和首飾，拿些去用?！?/br>
    陸暢搖頭道，“姨娘留著慢慢用，還要放好別被人謀了去。若是爹爹回不來，姨娘就更要受苦了。祖母，還有大伯他們，都覺得先二太太和二jiejie恨陸家，是因為小陳氏和姨娘害過二jiejie……弟弟也不要回陸家了，在那里當(dāng)出氣筒，天天被罵，也靜不下心來學(xué)習(xí)。就在鎮(zhèn)上找家好點的私塾讀書吧，我休沐回來還能輔導(dǎo)你。陸家不可能再給姨娘送月錢，姨娘要有些成算，那點錢慢慢用?！?/br>
    抱琴搖頭說道，“你爹不會死的，他會回來。他回來就好了，他那么喜歡你們，不會不管咱們母子的?！?/br>
    說是這么說，連她自己都沒有多少底氣。陸放榮回來，真的能為了自己和兒子放棄何氏母子嗎？

    陸暢把眼淚擦了，說道，“我在府里聽下人們說過當(dāng)時我爹是如何求娶先二太太的，剛剛又看到了先二太太的人才。說句不怕姨娘生氣的話，無論長相、氣度、家勢，姨娘差先二太太良多。她還是正妻，還給陸家?guī)チ四敲炊噱X財……最后怎樣了呢？何家一落難，爹爹還不是由著祖母把先二太太休棄，續(xù)娶了小陳氏，還納了姨娘，把二jiejie放在千里之外……現(xiàn)在先二太太回來了，容貌依舊在，她還帶回來個更優(yōu)秀的嫡子，二jiejie又嫁進了長公主府，男人還是爹爹的頂頭上司。姨娘想想，爹爹是會選擇求先二太太原諒，還是會護著姨娘和我們兄弟？”

    聽了陸暢的話，抱琴呆呆地坐在那里，眼淚又無聲無息流出來。

    兒子說得對。先二太太依然美麗，可是自己，即使腿不瘸，也差得太遠，遠得拍馬不及……不管陸放榮回不回來，她將來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陸暢又說道，“姨娘，若當(dāng)初你找個良民嫁了，我和弟弟就不會是庶子，我們會喊姨娘為‘娘’。你想要的榮華富貴，我們會努力發(fā)奮給你掙，你要的堂堂正正……可是現(xiàn)在，姨娘落到這個地步，所有人都在罵你，我們在陸家也舉步維艱……”

    抱琴紅腫的眼睛看向陸暢，說道，“你是在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