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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內(nèi)侍垂著臉立在殿外高喊一聲陛下駕到。 漱鳶忙起身正了衣冠神色,提衫出門行禮迎接?;噬闲σ鉁睾偷刈邅恚?,“鳶兒在干什么?” “女兒正餓了,叫了些點心,父親一同來吃吧。” 漱鳶依順地扶著父親入殿,注意到他手中拿著一竹筒,心中奇怪,卻只是笑道,“父親日理萬機,今日怎么有空來看女兒了?!?/br> 皇上拍著她的手背道,“你從前不是總說父親太忙不陪你嗎,今日怎么聽著不大歡迎呢?“ 漱鳶迎他入座,遞過新茶忙道,“父親這話可不好?!?nbsp;說完,眼神流轉(zhuǎn)到他手上,一指那竹筒,才問,“父親又給我?guī)裁春猛嬉饬???/br> 皇上無奈搖頭,將竹筒打開后,拿出一卷墨紙放在桌上,道,“朕平日太縱慣你了,上次的那個游仙枕被你討去,怎么,現(xiàn)在連父親的臣子也要被你欺負(fù)了?” 漱鳶展開紙卷一目豎掃過去,只見每個字力透紙背,寫她言辭舉止欠妥,著實應(yīng)該多讀些書云云。 一見落款是房相如,她強忍著想要溢出笑容的嘴角,難過道,“女兒什么都沒做,如何就得罪房相了?” 她看那落筆著實扎實,大概房相如是氣羞交加寫出來的,每個字都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激動,她能感到他的憤怒??墒S想起她那夜的得逞,分毫不覺得有錯,反而有些得意。 皇上深深嘆了口氣,道,“他寫到養(yǎng)不教父之過,想起你從前,還有你母親,真是心里郁結(jié)的很。” 漱鳶沉默了片刻,抬頭望過去,懇切勸慰道,“這話可差異了。房相若說養(yǎng)不教父之過,那我也要說教不嚴(yán)師之惰。當(dāng)年女兒得父親圣恩,獲準(zhǔn)一同隨房相念書,誰想不到半年,房相離京而去,這學(xué)業(yè)也就荒廢了,他怎么能怪父親?我倒覺得,是房相未盡師責(zé)?!?/br> 皇上為漱鳶向著他的這些話頗感欣慰,“如果那些諫臣都想鳶兒一樣好說話,我也可以輕松些了。想來你當(dāng)年入國子監(jiān)時間頗短,念書的事情擱置很久了。房相如舉薦了崔侍中,太常卿和楚侍郎。我考慮再三,叫崔侍中親自教你如何?” 這房相如真是安排得很周到,將身邊的人一一推出去了,倒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他借陛下的威嚴(yán),想給她一記警醒,又拉扯了旁人進來,替他教她。房相如想置身事外,她偏不叫他隨了愿。 漱鳶不情愿地抬起頭,難為情道,“父親,既然房相自己提出這事了,不如還請他回來教女兒吧。女兒之錯,叫父親為難,著實不孝。房相苦口勸諫,又以密函相送,定時費心照顧陛下顏面,如果太常卿他們都知道了此事,怕是又要叫父親心煩?!?/br> 漱鳶緩緩沉了口氣,繼續(xù)笑道,“何況房相博學(xué)多聞,兒時就有所體會,如今再續(xù)師緣,女兒也愿意和他討教。他說過叫女兒身為公主,要做忠君之事,女兒記憶猶新。父親前朝政務(wù)繁忙,女兒不想父親費心掛勞,只從房相那學(xué)得一二,時常自省,有朝一日報答圣恩。” 皇上被她這一番話說得震驚不已。 她自幼沉默寡言,入宮后才有所好轉(zhuǎn),他只知道她后來性情任性些,大抵是被他慣壞了,也未曾在意,以為她只是嬌縱單純的小女兒??山袢账峒昂芏啵路鹬浪麨橥回手聼n似的。別的公主三番五次地和母妃來找自己求情,叫他已經(jīng)很頭疼,可漱鳶的話像一涓清泉,有撫慰人心的力量,他很是感動。 皇上眉間寬慰不少,撫掌嘆道,“鳶兒若為男子,可當(dāng)大任!” 說完,扭頭叫了一聲元珞,“傳旨,即日起,房相如復(fù)少師之職,每月逢一五,教永陽公主讀書。內(nèi)廷不方便,就定在弘文館吧!” 送走陛下后,漱鳶立在門口止不住笑起來,仿佛打了勝仗似的。冬鵑與幼蓉面面相覷,道,“房相素來嚴(yán)苛治政,公主找他當(dāng)少師,以后怕是要辛苦了?!?/br> 午后的風(fēng)刮的猛了些,眼看重重云層壓了過來,蓋住了日頭,大概要有下第一場春雨。漱鳶扶著門框抬頭看向深遠的天,兩袖灌進了風(fēng)刮得紛飛起來,她微微一笑,就等著后日了。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房相終于氣病了……下線一章。 第9章 午后,房相如右眼皮忽然狠狠跳了幾下,手腕一傾,一筆劃過整個“奏”字,這張紙便作廢了。 他抬頭,透過直欞窗細(xì)密的空隙看出去,天空的陰云與搖擺的柳枝奇異地被分割開來,視覺上成了連不起來的景象。風(fēng)聲加雜著沙沙樹葉涌進室內(nèi),就連空氣中也帶著濡濕的草香。 宋洵自外院引醫(yī)工入堂,一路行至屋內(nèi)的書案前跪坐下來,見一盞書燈在風(fēng)波中搖曳,連忙伸手?jǐn)n住,保全了那一點火光。 “您若堅持明日回朝也不是不可,風(fēng)寒之癥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可還是需要多多休息?!?nbsp;醫(yī)工閉目摸了一陣脈,點頭再三確認(rèn)道,“方才見您舌苔白熱,怕是外寒內(nèi)熱,心有郁結(jié)之氣不散,的確沖突了。” 房相謝過后,收回手腕整理起袖口,閑談道,“上工有所不知,我近日的確心神不寧,總覺得神思飄散,頗感疲憊?!?/br> “嗯,那就是了?!?nbsp;醫(yī)工再次認(rèn)同,頓了片刻,繼續(xù)道,“房相一向身體不錯,這次算是急疾,看似是染了風(fēng)寒,其實亦是心火催生。自古都說陰陽調(diào)和兩相依,房相獨居此處,雖然清凈,可到底是一個人……” 說到這個地步了,后面的話也不好細(xì)談,醫(yī)工微微一笑,婉言相勸,“房相的心火之癥缺了一味調(diào)劑,在下這里沒有。房相英姿翩然,定能尋到鐘意之人,在下只能盼望房相早日大喜了。” 房相如握拳停在唇邊輕咳幾聲,自然聽出話里的意思。 他的心火之癥到底是不是和“某方面”有關(guān)他不清楚,可是他可以肯定,多半是因為方才宮里送來的那份御詔。 從這個月起,他就得每逢一五,在弘文館與李漱鳶相對而坐整整兩個時辰了。他想起此事就心頭煩亂,這一定是李漱鳶給陛下的提議。 他還是看錯了,想不到她并不簡單,竟有這樣狡詐的一面。除了領(lǐng)旨謝恩,他做不了任何事,如今像被她逼入死角的一盤雙陸棋,他動彈不得。 所以他忽然因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雨犯了頭風(fēng)痛,叫宋洵找了醫(yī)工來瞧病,可惜,仿佛天下人都要與他作對似的,說那些令他不悅的話。 恍惚間,一場淅淅瀝瀝的細(xì)雨已經(jīng)飄了下來,宋洵送走醫(yī)工后,合傘回堂,重新跪坐在褐墊上,小心問道,“義父還不舒服么?!?/br> 房相如錘著額頭,耳畔漫過密密春雨聲,閉目沉道,“無妨?!?/br> “義父如果不愿做公主少師,那便推辭了吧?!?nbsp;宋洵小心翼翼地勸道,“聽聞永陽公主很是嬌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