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行啊，你發(fā)名片吧，我加她或者她加我都可以。]

    面對熟人，他一直是好說話的性子。

    于是倪歌給他和孟媛互推了名片。

    不過……

    舔舔唇，她猶豫一瞬，試探著問：[那個……蔣池啊，你有沒有回來讀書的打算？]

    這個話題轉(zhuǎn)折太生硬，他笑著打字：[我是有點(diǎn)兒別的打算，不過暫時不打算回去讀書。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沒打算年紀(jì)輕輕一直送外賣。]

    倪歌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蔣池家庭情況跟她不太一樣，她的人生按部就班，每一步都是被父母預(yù)先規(guī)劃好的，幾歲應(yīng)該在做什么，從一開始就一目了然。

    [好啦。]蔣池安慰她，[我去玩我的游戲，你去做你的數(shù)學(xué)題，早點(diǎn)睡。]

    倪歌笑：[好，你也早點(diǎn)睡。]

    收起手機(jī)，她把目光落回身邊少年的身上。

    容嶼坐在她旁邊，腦袋靠著墻，微微闔眼小憩，鴉黑的睫毛一動不動。

    他生得實(shí)在很好看，有種難以言述的少年感，即使穿著老氣的軍大衣，小半張臉被領(lǐng)子擋住，整個人也清俊異常。

    倪歌看著看著，就移不開視線了。

    然而下一秒，閉眼小憩的少年卻突然輕笑：“看我干什么？”

    他睜開眼。

    容嶼的眼瞳是淺褐色，像舊物攤子上那種色澤剔透的琥珀，明明是溫柔謙和的顏色，到他這里，總顯出點(diǎn)兒慵懶怠慢。

    倪歌眨眨眼，像小時候一樣誠實(shí)：“你好看啊。”

    容嶼抱著手冷哼：“少拍馬屁?！?/br>
    當(dāng)年就是聽了她的彩虹屁，他一頭栽進(jìn)倪歌這個巨坑。

    到現(xiàn)在十多年了，都沒能爬出來。

    窗外雨還沒有停。

    骨科病房夜里很安靜，雨水打在玻璃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容嶼?！彼妓饕魂?，小少女舔舔唇，很認(rèn)真地轉(zhuǎn)過來，向他伸出一只手，“我們以后好好相處吧?！?/br>
    “說的什么屁話?！?/br>
    難道以前沒有好好相處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蹦吒柘肓讼?，不確定自己的直覺是否準(zhǔn)確，“我覺得……你今晚好像變溫柔了，脾氣突然變得很好，不吵不鬧，也不發(fā)瘋?！?/br>
    容嶼：“……”

    他咬牙切齒：“我平時經(jīng)常發(fā)瘋？”

    “沒！”倪歌趕緊搖頭，小聲指出，“我……只是覺得，如果你以后每天都能像今晚一樣，這個社會，應(yīng)該會和諧很多……”

    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她心里沒底，聲音越來越小。

    容嶼嘴角微動，輕飄飄地看她一眼。

    發(fā)出一聲響亮的：“嗤?！?/br>
    倪歌：“……”

    每天都像今晚一樣？

    容嶼邪氣地咬咬后槽牙。

    她又不是每天都有機(jī)會摔進(jìn)他懷里，讓他揉捏。

    不過……

    他眼神微沉。

    揉捏？

    倪歌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容嶼轉(zhuǎn)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啞聲問：“想好好相處？”

    她趕緊：“嗯?！?/br>
    他胸膛微動，閑閑地道：“那不付出點(diǎn)兒努力怎么行？”

    “什么……”倪歌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余光光景瞬間撕裂，他猛地起身，毫無征兆地朝她湊過來——

    外面風(fēng)雨聲驟然變得急切，一聲聲敲打窗欞。

    少年的臉近在咫尺，兩個人呼吸交融，倪歌被迫抬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像貓眼一樣，在光芒中變幻顏色，從淺褐變成深褐，變成她無法深究的暗色。

    聲線低啞，熱氣在空氣中個卷，凝成一道霜：“求我啊?！?/br>
    暴雨噼里啪啦，倪歌被他困在墻角，開始犯暈。

    以前不是沒有離得這么近過。

    但是，但是……

    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好像……

    她心頭猛跳，聽見驚雷落地。

    ——好像是他非常迫切地，想要親她一樣。

    第18章 色氣

    轟隆隆——

    走廊上一片寂靜, 長風(fēng)帶來深秋的氣息, 雨水急切地?fù)浯蛟诖皯羯希B玻璃也顯得搖搖欲墜。

    倪歌愣了幾秒, 回過神，笑著埋下頭：“容嶼?！?/br>
    “……”

    “你除了欺負(fù)我，還會干什么？”

    她的聲音小而軟, 臉上一笑，曖昧的氣息就消散了。

    容嶼心里有些失落, 卻又感到輕松。

    “欺負(fù)？”他嘴角微動，坐回去，“才這種程度, 怎么算得上欺負(fù)？”

    說話的同時，他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閃過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又搖搖頭, 趕緊驅(qū)散。

    她正要開口說什么——

    “倪歌？倪歌在不在？”醫(yī)生探頭出來, 見她坐在塑料椅上，招手道, “來，來看看片子。”

    “你坐著吧?！比輲Z主動起身, “我去拿。”

    倪歌抬起手, 示意性地碰碰他的手指：“謝謝你?！?/br>
    容嶼一臉不屑：“嗤?！?/br>
    然而被她碰過的地方……

    直到他回到家, 還在微微發(fā)燙。

    ——

    倪歌的腳踝沒什么大毛病，醫(yī)生分別開了內(nèi)服外敷的藥，囑托她回去好好照料自己。

    容嶼起疑：“你不會蠢到連藥都不會用吧？”

    倪歌大著膽子用小指頭戳他, 反正自己現(xiàn)在只有一條腿能動，他應(yīng)該也不忍心揍她：“我哪有你說得那么蠢?！?/br>
    小指頭戳在容嶼硬邦邦的小臂肌rou上，每戳一下，就讓他的體溫上升十度。

    大老覺得，再這么下去，他可能會熱到自燃。

    所以護(hù)送倪歌安全回家之后，他沖進(jìn)浴室，洗了一個降溫的澡。

    然而半小時后……

    他在夢里，又遇見了倪歌。

    容嶼：“……”

    她還是那副扮相，化著最適合這個年紀(jì)的清淡妝容，膚如凝脂，唇紅齒白，不同的是，她在夢里是長發(fā)。

    是她最初回來那天，他無意間在無人機(jī)顯示屏中看到的，后來卻被他給弄壞了的——飄逸漂亮的長頭發(fā)。

    她沒有脫裙子，晚會那件衣服仍然穿在身上，層層疊疊的薄紗綴在最外面，繞過他的大腿，堆積到地上。

    ——對，沒錯，饒過他的大腿。

    因?yàn)楝F(xiàn)在，倪歌坐在他腿上。

    容嶼：“……”

    兩個人的姿勢非常色氣，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整個身體與他無縫貼合。

    ……對。

    無縫。

    容嶼從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在夢里害羞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假裝嚴(yán)肅，一本正經(jīng)地扶住她的肩膀，想要拉開她：“我們不能這樣?！?/br>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引得他也微微一顫，頭皮發(fā)麻，下意識咬住牙：“嘖……”

    “我……”她的身體太過柔軟，容嶼咬牙切齒，“我是你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