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的涼風穿過窗的縫隙刮了進來，讓他的膝蓋隱隱地作痛。

沒了許凡明，自然也就沒有了說話的興致。賀江藏在喧鬧的眾人之中，一種無人能懂的孤獨感緩緩地襲來。

唔……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距離上一次參加父親要求的讀書會，似乎已經(jīng)過去快兩個月了。這段時間不長不短，長到賀江幾乎要患了失憶，短到讓他忽然覺得有些低落。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差一點就要忘記了那個即使遠在加拿大，也要遠程協(xié)調(diào)、不斷提點自己的父親。

或許這種由骨髓而生的孤獨感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吧。只是新生活的出現(xiàn)，讓他暫時忘了自我?？商摷俚姆睒s背后，黑暗卻始終存在著。

好像什么也沒有改變。

賀江放下了酒杯，安靜地靠在沙發(fā)里，直到意識慢慢變得模糊，心思也不知不覺地飄遠了。

第76章眾人坦白局（二）

十分鐘后，許凡明氣喘吁吁地一個人回來了。

邱教練正向大家總結(jié)著下午空心的比賽，許凡明突然上氣不接下氣地闖了進來，大家的目光一時全被吸引了過去。

“我……我忘帶手機了，”許凡明皺著眉大喘氣著，“老、老大……怎么辦，溫沁好像喝多了！”

方銳翰一愣，手指瞬間收緊了。他下意識地去看門口，接著才想起來教練還在這里。邱教練也就在這時給他傳遞了一個“可以”的眼神。

方銳翰起身的時候，邱教練擔心地看向許凡明，“怎么回事？”

“我、我追出去的時候，他一直往馬路上跑……”許凡明著急地解釋，“沒辦法，我就帶著他去河邊散了會步，希望能醒醒酒，結(jié)果他突然就吐了！我沒帶手機，急得只有把他帶回來了。結(jié)果走到一半他說走不動了，要在長凳上坐著，怎樣都不愿起身。我最后沒敢動他，自己回來了……”

“醉得這么厲害？”邱教練皺了皺眉，“要不我也一起去看看吧?！?/br>
朱旭堯立即起身，“嗨呀這事兒鬧的……沒事，教練你先坐著，這里這么多人呢，我們的小會不是還沒開完么？我現(xiàn)在和老大去把溫沁送回酒店，到了給你們打電話，不用太擔心啊?！?/br>
邱教練看了看剩下的隊員，嘆了口氣說，“也好，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許凡明也邁開腳，被朱旭堯推回了座位上，“你先歇著吧，好好開會！我和老大兩個人就夠了。”

許凡明頓時有些沮喪，溫沁是不是因為看見他情緒才更激動了?。?/br>
該怎么辦……也許只有明天再去找溫沁解釋了。

朱旭堯和方銳翰走后，烤魚店逐漸恢復(fù)了平靜。邱教練又喝了一杯，清了清嗓子，“那個……現(xiàn)在，我們繼續(xù)開會吧。”

小會進行到了后面，隊員們的注意力逐漸回到了比賽上面。

“和空心比完之后，相信大家也都有一個概念了。”邱教練說，“季后賽，注定不會是一段一帆風順的經(jīng)歷?！?/br>
“今年是我們加入省賽的第二年。去年我們沒能成功打進季后賽，但今年……已經(jīng)有了一個質(zhì)的飛躍。所以，無論怎樣，我們現(xiàn)在都是在創(chuàng)造青火的歷史?！?/br>
“而同時，我也希望這場比賽能成為你們?nèi)松械囊粋€重要歷史?！?/br>
隊員們都全神貫注地聽著教練發(fā)言，邱教練放下了酒杯，認真地看著每一個人，緩緩地說，“我相信，這次比賽，對你們中的很多人來說，不會是終點。相反，他應(yīng)該是一個起點，一個跨向你們未來、有著全新意義的起點……”

許凡明低下了頭，邱教練說的話，他很能感同身受。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些年來，真正地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加入?；@隊，參加省賽。

這樣，他才能夠恍然大悟——

原來，他想打職業(yè)籃球。

隊員們都開始討論了起來，許凡明也借機把譚仁告訴他的事向大家說了。意料之中，大家都很驚訝于空心嚴格的要求，還有那一段失敗的歷史。今天晚上，所有人逐漸地放開了，每個人都暢所欲言，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教練，”許凡明又看向邱教練，“這件事你知道么？”

“哈哈，我當然知道了?！苯又?，邱教練的笑容卻緩緩地消失了，“我和那家伙，畢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

感覺到了邱教練傾訴的動作，大家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他比我大了一屆，臨畢業(yè)時，我們都打算出來當籃球教練。剛工作那五年，我們層層晉升，在國內(nèi)知名的各大球隊間混得可謂是風生水起?！?/br>
“可是后來……因為一次比賽嚴重的事故，我們倆同時遇上了瓶頸期。”

“調(diào)來這里，也就是那個時候的事。比起帶專業(yè)球隊，大學隊的籃球教練這個職位其實……怎么說呢，就像是被貶官了一樣。剛開始，我的逆反心理特別嚴重，但后來發(fā)現(xiàn)掙扎也沒用，所以慢慢也就接受了。”邱教練臉紅紅的，輕聲笑了一下，“不過你們楊教練不同，我一直挺欣賞他的，他是一個很適應(yīng)環(huán)境、樂觀積極的人。這種人不管到了哪兒，都會發(fā)光的。他帶出來的空心……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許凡明愣住了，他悄聲去問身邊的隊友，“教練他怎么突然說這些？”

“不知道，”隊友也吞了口口水，“這也是他第一次跟我們說這些……”

“教練平時話不多的，”另一個隊友說，“可能今天有些喝多了，把話匣子給打開了！”

許凡明不再說話了，認真地聽著教練說著自己曾經(jīng)的故事。

“相反，”邱教練喝了一口啤酒，淡淡的酒味在舌苔上蔓延開，“我……我當時太沉浸在負面情緒之中了。等到我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超出我一大截了。”

“所以，去年，我終于開始打算振作起來?？山Y(jié)果……哈，有些沒想到，”邱教練撓了撓頭，“這些年來的差距真是越拉越大了。我剛踏出一步，這家伙就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邱教練抬起眼來，望著大家，“當時，我們所有人士氣都很低沉……我心里也很難過?！?/br>
剛鼓起勇氣跨出了第一步，就被現(xiàn)實狠狠摁住了腦袋——壓力的來源還是自己的同窗舊友。意識到昔日平起平坐的好友，如今卻不知不覺已經(jīng)相去甚遠時……仿佛已經(jīng)太晚了。這樣的落差感，對于當時的邱教練來說，實在是一種打擊。

“嗨，我怎么說起這個了?！鼻窠叹毻蝗徊缓靡馑嫉啬艘话涯槪斑@些話我還沒有對誰說過呢……”

“但是你現(xiàn)在還是回來了！”許凡明笑說，“教練，其實你心里也很想贏過空心吧？”

“哈哈哈哈，這是當然啦！誰希望看見自己被朋友越甩越遠的？”

邱教練撐著下巴，“所以，那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