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外甥們很好，至于外孫女，孫女們嗎，就有點無所謂了。

趙學(xué)軍聽不清姥爺嘮叨什么，大概的意思他也清楚，就是那時候難，顧不上他們，現(xiàn)在好了，他們卻不來了。老爺子嘰里咕嚕的說著含糊話，可有一點非常清楚，世界上爹娘是一樣的，他沒覺得自己不對。他告訴趙學(xué)軍，別叫高橘子寄錢了，不缺錢，叫橘子回家……

老爺子正嘮叨的熱鬧，屋子外有人挑了門簾，連呼帶喝的進來喊：“哥！哥！你爸在村外鬧了嗎，快去看看！”

進來這個是高果園的大兒子，老高家這輩兒的長孫，大名高加成，小名兒糞孩。高果林那邊還有個男娃，大名高家和，小名雞毛。

“糞孩！咋呢么？”姥姥有些慌，抬眼看院子，做飯的大師傅，二師父都向外跑著看熱鬧去了。

趙學(xué)軍跟譚良良相互看了一眼，也跑出去，跟著人流走了一會，來到村口的碉樓子附近，站在高石上觀望。

哎呦！這都叫什么事兒？

譚小康穿著一身白衣白褲，帶著孝帽，扛著一根大柳樹枝，樹枝之上寫著高蘋果的名字，他坐在村口撕心裂肺的大喊著：“蘋果！你看你娘家！富貴?。∮绣X了！蓋大屋……不是那時候跟你要錢的時候了。你出來看看，他們有錢了！不逼債了！”

他喊完，對著村口老高家的地方，一頓磕頭：“爹啊！您老長命百歲?。【褪情|女死了！還沒入土?。∥疫@個人就是惡心……惡心的我都不想看自己了！您不是說我沒出息嗎？！我還是沒出息！這輩子都沒出息了！女婿我沒啥給你送的！俺替你閨女給你磕頭了……”

譚良良氣的發(fā)抖，渾身一顫的就軟倒了，趙學(xué)軍連忙上去趕開人，對著弟弟人中一頓掐，譚小康沒成想自己兒子會來，他嚇一跳，連忙丟開幡子，跑過來：“良良！良良，這是咋了？你咋來了？”

譚良良慢慢睜開眼，坐起來，眼淚噼里啪啦的向下掉，那淚是越掉越多，最后號啕大哭：“你這是干啥呢？你這是打我媽的臉呢！咱欠人錢是真事吧？你當?shù)臎]擔(dān)當……現(xiàn)在還學(xué)會惡心人了……”

譚小康氣焰全無，點點頭不吭氣。他想哄兒子別哭，趙學(xué)軍一把拉住他說：“叫他哭會！”

“欠錢不該還嗎？你把氣往哪撒呢么？你要是爭氣，我媽有半分辦法都不會累死。你回吧……我給你養(yǎng)老，爸呀，你咋成這樣了，誰家過的好，你是不是就要去誰家惡心一下，我跟jiejie不做人了？我妹不嫁人了？你何必把家里的名聲搞得這么臭？”

譚良良越想越傷心，哭的渾身顫抖，譚小康呆坐了一會，站起來，走到柳樹幡子前，一彎腰，扛起幡子走了，他一邊走，一邊喊：“良良！你等爹，爹打了官司有了錢，爹給你蓋比這個還大的屋子……比老高家要高三磚，多五間！”

趙學(xué)軍沒再進姥姥家，連忙喊了司機，帶著良良離開這里。這一路良良都不說話，他一直沉默到了快進萬林市的時候，才無奈的憋出一句：“哥，你說這都是什么事兒？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恨誰了。”

趙學(xué)軍劈頭給了他一巴掌：“恨誰？你誰都不該恨，活你自己的！你爹是你爹，你娘是你娘，你是學(xué)生，好好上你的學(xué)。想多干jiba毛！”

“哧……”譚良良失笑：“哥，你咋還學(xué)會罵人了？”

趙學(xué)軍扭臉看車外，嘟嘟囔囔的嘀咕：“都是給你們逼的！真特么（他媽）郁悶！活人真特么難！”

第48章

“俺死了，你要給我放三天電影，耍一天書?！背粤T飯，奶奶拄著拐棍，跟在自己兒子身后絮絮叨叨的安排她死后的喪事。

趙建國洗了一個熱毛巾，遞給老娘，他老娘不理他，很是神秘的對他低聲說：“你媳婦，給俺做裙的了沒？”萬林鄉(xiāng)下的老婦人，管死后穿的壽衣稱為裙的（壽衣裙子）。

趙建國哭笑不得，這一年，老娘越來越孩子氣，她根本不管你忙不忙，想要做什么事兒，合不合適更是不會去考慮?？傊?，我現(xiàn)在要什么，你就得給我弄什么，我說這事不對，對也是不對。最近……老太太回鄉(xiāng)，同村一個老太太去世，修的是招搖的五彩大棚，喪事辦了七天，請了兩天電影，兩個八音會吹吹打打整七天。一向自傲的老太太受刺激了，決定回家安排后事。有關(guān)于她死后的安排，趙家人一天要聽最少三十遍。

“做了！做了！七層……全是緞子綢兒的，橘子早就給你備好了?！?/br>
趙建國扶著老娘進屋，幫她打開唱機，老太太安靜了下，又對著出門的兒子嘮叨了句：“怎么地，也得給我做十三層么。全部要緞子！”趙建國打了個踉蹌，扶下門出去了。

老太太看到兒子人影消失，又抬起頭，神色特清明的說了句：“我想我大兒了，想去我大兒家住，我要死了，都五年沒見到我大孫孫了?！?/br>
趙學(xué)軍坐在客廳看動畫片兒，王希神色灰敗，一臉抱歉的坐在一邊玩指頭。大上個星期，趙學(xué)軍高考，他大老遠從海南回來，帶來廠子里出的第一批果茶飲料。他一路披星戴月，下車上飛機著急忙慌的趕到考場外，硬是攔住將要入場的趙學(xué)軍，將自己的禮物“君怡”牌果汁奉獻給趙學(xué)軍喝。趙學(xué)軍開始還不愿意喝，他非要他喝！

好么！某些人腸胃弱，王希帶回來的是果汁是高濃度特制的原汁，一小罐下去，拉了十多天，雖然趙學(xué)軍一再說，考的還不錯，可是最后那天拉到發(fā)燒，臨上考場還吊了瓶子。他說考得好，就是沒人信。

闖了禍的王希，自打那天起，神態(tài)猶如斗敗的公雞，行為好像挨過揍的土狗。他跟在趙學(xué)軍身邊，話也不說，飯也不愛吃了，廠子里的山楂原料也不去收了，合同也不談了。誰敢叫他董事長，他也不打哈哈了，也不學(xué)著高橘子發(fā)名片了，他只是一聲不吭的跟著，就像趙學(xué)軍的影子。

動畫片終于放完，趙學(xué)軍站起來，打了一下晃。王希趕忙過去扶住他，滿眼的抱歉跟關(guān)心。

“真沒事，坐久了。你陪我去輸液吧！”趙學(xué)軍笑笑，覺得真無所謂，他自己是對自己放心的，該寫的都寫了，只是拉肚子沒來得及檢查就跑出去了，最后那天發(fā)燒，他答題答的比較模糊，不過他覺得還不錯了，該做的都做了。

趙建國掏出錢，遞給兒子，一邊給一邊小心的看著兒子的臉色嘮叨：“考不好，就考不好唄，大不了復(fù)習(xí)一年。”

“爸！真沒事，志愿都填好了，我沒信心敢填嗎？天州市那地兒不錯，我早就想去了，嗯……氣候好，一年四季氣候跟咱這里差不多，最重要的是，那里離咱山西也不遠，那邊不是還有我媽在外省干的第一個商場嗎，我周瑞哥不是也在那邊嗎，我也想去幫襯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