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從輪廓便絲毫不難想象長大后該是何等的絕色。只可惜骨瘦嶙峋，面色有些許的蠟黃，看得出長期無法得到足夠的營養(yǎng)。

陳殊伸手抱起了孩子，雖然臉上面無表情，動作卻很溫柔。

“給我給我，你答應(yīng)我的。”那孩子——秦招凰纏著陳殊耍賴。

陳殊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玉佩給予秦招凰。

“送你了?！?/br>
那玉佩通體幽綠，中間還雕著一個“凰”字。秦招凰抓著手中的玉佩，笑得燦爛。

明媚的笑容逐漸模糊，畫面猛地跳轉(zhuǎn)，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扇搖搖欲墜的破舊木門，陳殊手里提著劍戒備地看著那扇門，而秦招凰躲在其身后。

門外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與盔甲厚重沉悶的碰撞聲。

“阿殊，不要丟下我……”秦招凰如今的身高只及至陳殊的腰，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腰帶，淚眼盈眶。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那什么天、奉天齋……”

“碰——”

木門被撞開，官兵一窩蜂沖了進來。

“殺——”

余千手驀地睜開眼睛。

……

……

余千手靠在床邊微微喘氣，背脊上被冷汗浸透。

已然好多年沒做這個夢了……許是今夜發(fā)生了太多事吧。余千手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尾指的部位出現(xiàn)了一個缺口，被沾染著血跡的白紗緊緊纏繞著。

這也算是輕微的懲罰了。余千手搖了搖頭。

躺回了床上，只覺得手指處傳來陣陣難以平復(fù)的刺痛。只是心中的異樣情緒卻比手上的痛楚還要惱人。

與秦招凰分開之時秦招凰才十歲，因而自己對他自然不可能有任何情愛之想，并非戀人般的喜歡，而是對待親人的照顧。雖不是戀人，但曾經(jīng)比生命還重要，以為不再是了，但也許并非如此？

那人說自己是他以前的光，殊不知他亦如此。

但時隔多年重逢后，似乎有什么變味了，秦招凰不再是以前那般天真無邪的孩童，而是……余千手揉了揉太陽xue，愈來愈難應(yīng)付與難纏了。頂著那副以往自己都沒覺得如此讓人失守的面容，曾經(jīng)的情誼再加上那一言難盡的性子……

余千手想起了之前算星樓上的鬧劇。秦招凰雙頰紅醺，眼含秋水，身上覆著一襲薄紗……

微微瞇眼，余千手心道下次可不能像這次般如此親密地接觸了，否則自己遲早……

大軍計劃在沙水城稍作停留，沙水乃沙漠上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城鎮(zhèn)，里頭有一處小湖泊與零零散散的林子，勉強算是綠洲。無人居住，只有偶爾來往的商隊或游民停留。

還未走近沙水城，溫寧安就見隱隱約約中有一排馬匹與重輜在城鎮(zhèn)旁停留。心道看這架勢，裝滿了貨物的重輜與馬車如此之多，想必是遇上商隊或者走鏢的了。

溫寧安轉(zhuǎn)頭對副將道：“讓大家停下，我們在這里休息?！?/br>
停歇的信號傳下去后，所有的馬匹便停下了。將士們隨著陣型滿滿入城找陰涼地休息或是補充水分與進食。

溫寧安入了城后果然就見不遠(yuǎn)處有一簇帳篷，大大小小如蘑菇般散落在一地，帳篷外有許多披著頭巾人提著水囊走動。

意料之中的商隊，卻是意料之外的人……

“溫將軍！”人群中有一個五官硬朗端正的高大男人朝溫寧安招了招手。

能在這兒遇見熟人溫寧安也有些許驚訝，之后揮了揮手回笑道：“王先生。”

王正義喚來了距離他不遠(yuǎn)的安夙，兩人一塊兒走到溫寧安身前給他打招呼。溫寧安見安夙的腹部微微隆起，笑道：“恭喜。多久了？”

聽聞，王正義與安夙笑得有些靦腆。過了一會兒安夙才小聲道：“五個月?！?/br>
溫寧安頷首真心道：“當(dāng)真恭喜，你們要當(dāng)?shù)??！?/br>
王正義見軍隊之中有一個奢華廣闊的馬車，馬車外雕龍紅漆，好奇問道：“皇上御駕親征？”

“對，但皇上身子不舒服，因而一直在里頭歇息?！睖貙幇残牡?，封騏應(yīng)當(dāng)是在馬車?yán)锼耍账木裼鷣碛粷?，許是因為強行忍耐吧……

敏銳地捕捉到溫寧安眼底一閃而逝的擔(dān)憂，安夙隨即道：“我們之前在行商時尋得了一奇藥，叫什么……”

王正義接話：“叫紅清丹，據(jù)說這丹藥藥效比麻沸散不知強了幾倍。夙兒，你別傻了，皇上那是龍體欠安，病了而已，哪用得上紅清丹。”

安夙一愣，低頭道：“王大哥所言極是，是我冒犯了！”

王正義朝溫寧安道：“夙兒是一股腦兒想將好東西盡數(shù)獻(xiàn)給將軍和皇上，而這丹藥世間難求，因此夙兒激動之下未來得及思及其功效便說出來了，絕無冒犯之意，還望溫將軍見諒。”

王正義覺得安夙這番話冒犯了圣上，但溫寧安心底卻是一疼，殊不知安夙絲毫不是妄論抑或詛咒，而是封騏確實需要這個藥……雖然治標(biāo)不治本，但紅清丹至少能緩解封騏的疼痛與不適。

紅清丹乃名揚天下的奇藥，北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古書軼事記載中，以前有一人意外服了這藥后，身上被人捅了百來刀也毫無知覺，最后還是笑著死去的。這里頭自是有夸大的成分，但對于這藥的效果也足以窺見一斑。

溫寧安梳理了一下思路，斟酌般道：“這藥……我需要?！?/br>
安夙與王正義皆是一驚。

難不成很嚴(yán)重？天子病重，北淼豈不……

“是我需要！”

王家夫夫轉(zhuǎn)頭，就見身后是一個容貌驚艷的紅衣美人。

秦招凰走到三人之中道：“寧安替我取的，我打小便有惡疾，時而會發(fā)作，正需要這奇藥。你們可愿意給我？”

王正義笑道：“若是溫將軍的朋友，那我們自是沒有二話，左右我們也用不上?！?/br>
溫寧安悄悄給秦招凰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后確認(rèn)道：“你們當(dāng)真可以直接從商隊中取走這等可遇不可求的珍稀品？其余人不會心生不滿嗎？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付銀子。”

“無妨。”王正義道：“這商隊屬于我與夙兒，那些珍稀品也自是我的?！?/br>
溫寧安心道，王正義與安夙兩人還真有本事。這才幾個月便擁有了一個商隊，過得順?biāo)熳虧?。果然如那些村民所說，王正義天生便是一個生意人，白手起家、發(fā)家致富全在推算間。

秦招凰隨著安夙一同去取藥，而王正義轉(zhuǎn)頭朝溫寧安問道：“早便聽聞溫戰(zhàn)神武功高強，如雷貫耳，我可否有幸與戰(zhàn)神切磋一二？”

溫寧安真心笑道：“自然?！?/br>
天道有輪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今日是信了。以往他與封騏對王家夫夫伸出了援手，如今他們便來報恩。有了紅清丹，封騏終于可以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