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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這么個小子,當(dāng)真能做主嗎?還是說只是南邊派來試探的。 沉吟良久,吳長明才道:“若真能運來糧食,此事倒也并非不能談,只是方公子應(yīng)當(dāng)也知曉,我吳家并非余杭最大的絲商,既然去過周家的詩會,也見過顧三郎,為何不尋他們呢?” 這么大的買賣,根本就不該親自找上門談,而是應(yīng)該尋了人脈關(guān)系,私下相商。顧氏和陸氏才是余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絲商,他都有門路找上周正綸了,何必找上他們? 這話一出,就見對面小子笑了出來:“陸氏肯定不行,顧氏又瞧我不起,何必上門自尋難堪?” 原來在詩會上出丑,是故意作態(tài)嗎?吳長明看對方的目光都開始不一樣了,若真如此,這事可就值得玩味了。 先是在詩會惹眾人關(guān)注,隨后拋開顧氏,直接找上他家的絲行,如此一來,誰也不知這小子到底想買多少生絲,又愿意出什么價碼。畢竟三十萬兩的買賣,若是傳揚出去,怕是整個余杭的絲價都要瘋漲,到時候作為買主豈不是要吃了大虧。專門找上他們,就是為了保守秘密,畢竟夾帶上糧食,這生意還真能談一談,既然能談,吳氏就不會隨便放出口風(fēng),私下運作,說不得真能順順當(dāng)當(dāng)達(dá)成所愿。 還有那句“陸氏肯定不行”也是有深意的,人人都知道陸氏在番禺吃過大虧,甚至連遠(yuǎn)洋船隊都被赤旗幫搶了。如果這小子真跟赤旗幫有關(guān)系,那肯定是不會去找陸氏的,這是不是也在向他亮明身份? 別看這人小小年紀(jì),又一副紈绔架勢,但是簡簡單單一番斡旋,還真滴水不漏,難怪方家會派他出來接洽,這等心思手段,讓人防不勝防啊。 于是吳長明笑了出來:“既然賢弟如此看重,這買賣自然可以談,不如約個時間,咱們再來細(xì)說?” 這么一大筆生意,光是意向和備貨就要跟族中人好好相商,哪能輕易說了算。對于吳長明的答復(fù),方陵顯然也不意外,笑著應(yīng)道:“小子就住城中鵬躍酒樓,若是吳兄有意,只管找我詳談。” 話說到這份上,也就不用啰嗦什么了,吳長明親自送人出了門,等人一走,立刻叫來馬車,往家中趕去。 這一番談話,旁人自然無從知曉,但是方陵去了吳氏絲行卻是瞞不住的,一時又惹得眾人嘩然。畢竟余杭最大的絲商是顧氏,之前明明見過了顧三公子,卻不好生拉攏,反倒去尋了吳氏。別說顧三郎面上不好看,就是代為引薦的周公子也要怪罪,然而這姓方的真就無所顧忌,直接改換了門庭。 更莫名其妙的是吳氏那邊也沒露出口風(fēng),事情不免得古怪了起來。別說顧三郎,就連別家也都起了心思。難不成那姓方的小子,當(dāng)真有些來歷? 第三百一十二章 “當(dāng)真是吳子亮親自處置的?”聽到下人稟報,顧云開的臉色都不免鄭重了起來。 他原本還打算讓那姓方的小子吃個苦頭,誰料對方根本沒有巴結(jié)他或者周正綸的意思,轉(zhuǎn)頭就去尋了吳家。這也到罷了,但是吳長明出面,事情就大大不同起來,這可是比他還長一輩的吳氏中堅,能讓這人出面,就意味著的確有一樁大買賣。 那在詩會上的表現(xiàn),是不是刻意而為,那小子原本就沒指望顧氏和周氏的意思,只是拿他們做個探路的踏腳石罷了。 這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真以為余杭四姓是任人擺布的嗎? 然而心中升起了怒意,顧云開反而更冷靜了,又問道:“查清楚他的底細(xì)了嗎?” 下面人立刻道:“番禺的大織造場里,的確有家姓方的入了股,是做綢緞買賣的。那位方小公子帶來了五條船,身邊家丁也有百十人,入住的是鵬躍酒樓的雅閣。” 鵬躍酒樓的名頭在余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租住雅閣花費更是不菲。至于帶五條海船,身邊還有護(hù)衛(wèi),基本就能肯定這人的來頭不小了?,F(xiàn)在唯一的問題是,他代表的究竟是誰,是方家,還是背后的織造場,甚至赤旗幫呢? 之前他也問過周正綸了,聽聞只是個朋友引薦的,似乎連他也不太清楚對方的底細(xì),這也是算計的一環(huán)嗎? 沉吟了半晌,顧云開突然道:“繼續(xù)炒熱絲價,再找個人去跟陸氏通個氣,我倒要看看他們作何打算?!?/br> 不管那小子來歷如何,都是番禺過來的,跟赤旗幫不無關(guān)系,而余杭城中,最恨赤旗幫的恐怕就是陸氏了,那么何不攪一攪水,讓局面更亂一些呢? 赤旗幫是不容小覷,但是畢竟遠(yuǎn)在千里之外,中間隔著不知多少勢力,想要憑借聲名來壓他們,怕是想多了。這里可是余杭,是他們說了算的地方,再強的過江龍,也要曲一曲身子才行。 當(dāng)然,不用顧三郎提醒,陸氏也已經(jīng)有人盯上了這邊的動靜。 “真是番禺過來的?”陸氏商行的主事人陸莘,此刻已經(jīng)眉頭高聳,臉色難看了起來。 他是陸筠陸大人的庶弟,早年留在家中打理事務(wù),也是最了解兄長家里那攤子爛事的。因為陸儉這小子,陸氏丟了番禺的地盤不說,還折了遠(yuǎn)洋船隊,如今連汀州的田莊都受到了影響,加之京中劇變,江東陸氏已經(jīng)陷入了窘境,此刻冒出一個番禺來的,可不讓人心驚。 然而此人竟然是周家小輩引薦,又登了吳氏的門,難不成有人打算對付陸氏了? 一想到這里,陸莘就覺得脊背發(fā)寒,也不由自主生出了殺心。話雖如此,他卻隱忍著沒有動手,誰知道如此招搖之后藏著些什么?被人拿住了把柄,那才是難辦。 思來想去,陸莘道:“派人去吳氏那邊打探一番,看這小子是不是真心想買生絲,若是如此,得炒一炒絲價才行。還有顧氏那邊,也得派人去結(jié)好一番,都是同氣連枝,哪能讓外人在余杭興風(fēng)作浪!” 周氏和吳氏靠不住,他們能選的自然就只有顧氏了,兩家生絲買賣做得都極大,聯(lián)手炒熱行市也是應(yīng)有之義,想來顧三郎也不會拒絕。至于更進(jìn)一步,陸莘卻沒法做主,畢竟陸氏都落得如此地步了,跟誰結(jié)好也是有講究的,得等兄長歸來在做打算。唉,聽說他已經(jīng)辭官了,也不知能不能順利脫身,離開那修羅場。 想想就是一腦門官司,陸莘不由更怨恨起那位續(xù)室的嫂子了,還清流名門呢,但凡當(dāng)年對陸儉好上那么一點,何至于鬧到如此局面? 不過這事可不能讓侄兒知曉,萬一再鬧出事端,他可擔(dān)待不起啊。 無數(shù)消息在水下流淌,盯著方公子的眼睛也更多了。按理說,這種時候,任何私底下的接觸都會被人察覺,然而偏偏,那個本該等魚兒上鉤的人,卻出現(xiàn)在了陸儉面前。 看著那一身素雅衣裙的小婦人,陸儉都不由深深呼了口氣:“你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br>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