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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陽五,坎位順五――乾!” “角音,陽三,坤位順三――離!” 一箭接一箭。 很快,笛音便潰不成軍。 人人看得目瞪口呆,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也能明白,這平日笑意溫和、言行神秘的少年劍客,此時在做一番了不得的事。 終于,裴沐放下弓箭, 箭囊之中,七箭用盡,而四周天地也已徹底翻為血紅。 粘稠的血霧幽幽飄蕩。空氣之中,也似真有若隱若現(xiàn)的血腥味。 再過片刻,血霧不斷收縮。很快,它們恢復(fù)為一個個細(xì)小而相互糾纏的符文,盡數(shù)往某個方向而去。 一瞬之間,天朗氣清。 灰發(fā)灰眸的蒼白青年站在車隊前方,幽深的目光往車頂裴沐看來。 他背后是一片黑沉沉的焦土;青翠草木已然盡數(shù)枯萎。 以他為分界線,此處和彼處,恍然竟如生與死兩個世界。 在焦土之中,隱隱可分辨出傀儡碎片、器物殘骸,以及一些被吸盡精血而枯干可怖的斷肢殘骨。 姜月章沉沉看著她,說:“多事。” 裴沐在車廂頂部站起。她使用過的弓箭躺在腳邊,因為承受不住過分濃郁的靈力,此時正一點點化為粉塵。 她笑道:“怎么是多事?七名術(shù)士結(jié)陣,是不大好對付。以宮商角徵羽五音變換四周方位,這不是普通術(shù)士能做到的。” 黑風(fēng)忽起。轉(zhuǎn)眼,青年已經(jīng)來到裴沐面前。 他的面龐距離裴沐很近,眼中翻滾的陰郁死氣清晰可見。 “小騙子,你瞧不起我?” “不敢?!迸徙逍Σ[瞇,伸手架開他,卻又被他攥住手腕。她也不在意,仍是好脾氣地說:“我不過想幫姜公子快些結(jié)束戰(zhàn)斗罷了。” 二人對視片刻。 青年蒼白而尖銳的手指,緊緊錮住裴沐的手腕,并有意無意地……輕輕摩挲幾下。 裴沐唇邊弧度淡了,還皺了皺眉。 “……呵。” 他忽地一聲諷笑。 姜月章松開手。 忽聽底下眾人幾聲驚呼,原來從羅沐靈所在的車廂里,有一個造型特別的紅玉匣子飛了出來,落入青年手中。 “東西我就收下了?!彼D(zhuǎn)向眾人,“我還有事。這小騙子,我也就帶走了?!?/br> 頃刻之間,青年再化黑風(fēng),并連帶著那漂亮神秘的少年劍客一起,消失在眾人眼前。 “……阿沐!”羅沐靈忍不住喊了一聲。 她扒著車窗,使勁兒伸著脖子往外看,可除了天藍(lán)水秀、焦土青山之外,她的目光什么也追蹤不到了。 她悵然地坐回車廂,呆呆地握緊手里的樹葉。 樹葉像是信手從邊上摘下來的,卻用血畫了一個古怪的符文。這葉子變得異常堅韌,怎么也扯不開。 這是剛才裴沐塞給她,吩咐她貼身藏好的,說是可以護(hù)身用。 羅沐靈郁郁片刻,將樹葉小心地放進(jìn)懷里。她平復(fù)心情,探頭吩咐說:“出發(fā),回春平城?!?/br> 她暗下決心:一定要順利成為族長,成為天下第一神醫(yī),這樣一來,誰都不能和她搶做阿沐的雇主了! 很快振奮精神的小姑娘,帶著她的車隊,又緩緩朝前駛?cè)ァ?/br> 看不見的咒術(shù)金光,將他們輕柔籠罩。 這一路上,他們再不會遇到什么超出應(yīng)對能力的麻煩了。 而某些暗處的目光,以及那些不停占卜、測算命軌的手……也重新對準(zhǔn)了某個人。 或是某兩個人。 * 山峰之上。 灰色長辮的青年迎著風(fēng),望著那隊車馬遠(yuǎn)去。 他純白的上衣和靛藍(lán)的衣擺在風(fēng)中飄飛,腰腹間的金色細(xì)鏈于陽光里閃爍如蝴蝶之翼。 白色繃帶纏繞著他的小臂,再往上則是赤礻果的上臂;在那蒼白卻結(jié)實分明的肌rou上,暗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但是,同剛蘇醒時相比,他血管和肌rou的顏色已經(jīng)更多了許多生氣,更接近一個活人。 裴沐懶懶道:“我怎么覺得,你再多吃幾個人,最好多吃幾個強大的術(shù)士,很快就能復(fù)活了?何必大老遠(yuǎn)地去找虛無縹緲的烈山陵墓,還要費力氣搶人家的建木枝?!?/br> “搶?” 姜月章略回過頭,漠然的神色下似乎有什么情緒在翻涌。 “噢,我說錯了,是姜公子應(yīng)得的報酬?!迸徙逍Σ[瞇,像逗一只愛生氣的大山貓,“不過,原來上古建木枝還真有留下來的?我一直以為那和烈山一樣,早就消失在天地間?!?/br> 姜月章懶得和這小騙子計較。 他托起玉匣,將玉質(zhì)鑰匙放入機關(guān)口。一陣復(fù)雜的開鎖聲音后,匣子開了。 一根短小的、灰黑色的、晶石模樣的樹枝,靜靜躺在匣中。 “只是建木枝化玉后的遺骸,并非真正的建木枝?!苯抡履闷鸾局?,端詳片刻,“依舊涌動著強大的生機,是入藥的好東西?!?/br> “這能讓你復(fù)活?”裴沐好奇道。 “不能。但是,它是開啟烈山陵墓的關(guān)鍵。”他將建木枝放回去,扣好玉匣。血煞翻涌,將之吞沒。 裴沐瞧著他小心的模樣,不由撇嘴:“我又不會偷你的?!?/br> 姜月章斜著看她一眼,冷冷道:“這可說不好,畢竟你是個小騙子?!?/br> 裴沐有點惱了:“我分明是很講誠信的雇工。你瞧,你說要我不準(zhǔn)為阿靈他們說話,我便不說。你遇到危險,我也來幫你。天底下哪里有我這樣誠實的雇工?” 姜月章聽她說完,譏笑道:“不是為了一國之富?” “這又不矛盾。”裴沐理直氣壯,“我誠信辦事,事成之后得到該有的獎賞。天下若是人人都這樣處事,那就少了多少紛爭???” “……小騙子的歪纏道理?!?/br> “你不能說不過我,就別過頭去,說我是小騙子呀?!?/br> 青年仍是不說話,只一點碎發(fā)在陽光下擾動。 裴沐哼哼一會兒,忽然明白過來。 她俯身側(cè)頭,試圖去看自家雇主的神情:“姜公子,你是不是笑了?” 青年迅速地睨她一眼,冷冰冰道:“無稽之言?!?/br> 裴沐盯著他。 她忽然說:“你才是個小騙子呢。要不然,就是口是心非的一等一別扭之人。” “……胡言亂語?!?/br> “是么?”裴沐站直了身體,眼睛略朝四周一瞟,便笑道,“暫且不說我是否胡言亂語……只不過,姜公子你說,這四周追兵來得這般迅速,究竟是沖你來的,還是沖我?” 她說這話時,青年已經(jīng)神色一厲。 血煞昂揚而起,如戰(zhàn)死卻仍是不屈的蛟龍。 叮鈴鈴―― 鈴聲響起。 天色忽暗。 裴沐往后連跳幾下,最后坐上了戰(zhàn)場邊緣的一根樹枝。 她晃動雙腿,望著那凜凜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