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床頭柜上一盞小臺燈，燈光很昏黃，在一側(cè)靜靜散發(fā)著光。她坐在燈前床邊，仔細(xì)看著林淮北的睡顏。

    小時候，她就喜歡看著他睡覺。

    他剛出生的時候，眼睛沒有第一時間睜開，她就守在小小的嬰兒床邊，一直看著他。

    看著他閉眼哭，看著他手舞足蹈地咿呀咿呀，看著他緩緩睜開他的眼睛。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一眨眼就是十八年。

    溫渺嘆息著歲月如梭光陰似箭，不知不覺眼皮打架。

    她也困了。

    可她努力撐著眼皮刷手機(jī)，每隔十分鐘用手背探一下林淮北的體溫。

    如此的反復(fù)幾次之后，溫渺漸漸失去意識，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床頭這一盞臺燈，一直亮到天亮。

    林淮北醒來，腦袋微暈，全身軟綿綿。

    當(dāng)他看到溫渺趴在自己床邊睡覺的時候，一時眼神復(fù)雜。

    其實昨晚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計算之內(nèi)，發(fā)燒和退燒藥，溫渺的提早回來。只是他沒有料到，溫渺會在自己床邊一直守著自己。

    他緩緩伸手，當(dāng)手指快碰到溫渺凌亂蓬松的小卷發(fā)時，他又停住，手臂懸在半空中。

    他不想吵醒她，想讓她再睡一會。

    這樣的姿勢，溫渺都睡得很香，腦袋壓著左手，右手搭在床邊，還握著手機(jī)。

    房間里窗簾還拉著，辨別不出現(xiàn)在是夜還是已經(jīng)天亮。

    林淮北專注地看著溫渺側(cè)臉，臺燈的燈光給她鍍上一層暖洋洋的光暈，仔細(xì)看，她耳垂和臉頰還泛著一層薄紅。

    林淮北突然在想，如果她能永遠(yuǎn)這樣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如果他每次睜開眼，看到就是她，就好了。

    這樣的愿望，算奢侈嗎？

    昨晚說的話，真真假假，只有林淮北自己清楚。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離開江市后，他每天都在等，等溫渺的電話，等溫渺過來。

    可是溫渺一次都沒有來看他。

    時間久了，林淮北就知道，他再也等不到了。

    他應(yīng)該恨她的，恨她騙自己，可他舍不得。

    在日復(fù)一日的等待里，他日復(fù)一日的想念她，日復(fù)一日地拼了命長大，拼了命地，回到她身邊。

    此刻林淮北不舍得閉眼，就一直看著溫渺。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不知到底過去了多久，專屬于兩人的安靜被敲門聲打破。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溫渺聽到聲音，意識迷蒙地動了一下，睜開惺忪的眼緩緩抬起頭。

    當(dāng)看到林淮北已經(jīng)醒了時，她馬上清醒過來，抓著他手臂問：“你醒啦？怎么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因為生病，林淮北平日沒太多的表情的臉顯得有幾分病容，面色蒼白。

    他凝視著溫渺，沒說話，只輕輕眨一下眼，搖一下頭。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

    溫渺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抓抓睡得凌亂的頭發(fā)，在心里嘟囔著自己怎么睡著了，然后起來去開門。

    她估計是傭人阿姨敲門。

    畢竟這么一大早的，家里就只有阿姨在。

    溫渺邊走邊打哈欠，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完全一副還沒完全睡醒的樣。她揉著眼睛把房門打開，說著：“阿姨，是要吃早餐了嗎——”

    下一秒，她就定住了。

    來敲門的不是阿姨，是老太太——

    溫渺的奶奶，現(xiàn)在溫家唯一的長輩。

    溫渺怔怔望著門口的人，舌頭打結(jié)。

    “奶——奶奶——你——你怎么來了——”

    老太太年逾七十，身子骨還算健朗，看著沒有過于老態(tài)。

    昨晚她聽傭人阿姨說林淮北病了，心里放心不下，一早就從觀霧山回來。

    到這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萬萬沒想到這兩個人會睡到這么晚，還是……

    一起睡的。

    “你們兩個……”

    溫渺眨巴著呆滯的大眼睛，聲音也跟著呆滯：“我們兩個……”

    老太太這把年紀(jì)，什么沒見過，年輕人之間的那點事她也了解。她略微曖昧地看著溫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改口問：“小北起來沒有？”

    “起——起來了——”

    “那你們收拾一下出來吃飯。以后晚上別弄到太晚，早上早點起?！?/br>
    溫渺愣愣地應(yīng)：“噢……”

    咦，不對，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奇怪？？

    “對了，聽說小北昨晚不舒服，現(xiàn)在沒事了吧？”

    “大概沒事了……”溫渺回答著，馬上又替自己解釋：“我我我——我在這里是因為他昨晚發(fā)燒，我怕他夜里會重新燒起來——”

    老太太瞇著眼笑：“不用解釋，我都明白?！?/br>
    溫渺：“……”

    完蛋，她覺得她奶奶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對勁。

    老太太轉(zhuǎn)身往樓下走，溫渺反應(yīng)片刻后趕緊追上，仍然不忘解釋：“奶奶，你誤會了，我們昨晚什么都沒干！”

    ……

    房里，床上，林淮北望著已經(jīng)沒有人影的門口，微微翹了下唇角。

    ……

    老太太來的突然，溫渺完全沒有一點防備。

    她纏著老太太解釋了大半天，順便還渲染了一下自己對林淮北無微不至的照顧。

    老太太則是坐在沙發(fā)上，優(yōu)雅貴氣地抿一口茶，然后幽幽地說：“真無微不至，就不會讓他生病?！?/br>
    溫渺閉上了嘴巴，小眼神委委屈屈。

    “奶奶沒有怪你的意思，”老太太瞧自己孫女這委屈樣，就緩聲哄她，“奶奶也知道你很照顧小北，這些天辛苦你了?！?/br>
    聽老太太這么說，溫渺瞬間換上笑顏：“不辛苦，我該做的?！?/br>
    “林家就剩這么一個獨苗，平時還是得多加注意，要是出點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們家交代。”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會把他照顧得很好的。以后絕對不會再讓他生病。”

    祖孫說話間，林淮北從樓上下來。

    他看起來比昨晚有精神多了，就是臉色還是有些白，配上這一身黑衣，更顯病態(tài)。

    “奶奶?！?/br>
    林淮北朝溫渺她們走近，乖巧又有禮貌地喊了老太太一聲。

    老太太忙朝他招手讓他過來坐。

    林淮北和溫渺對視一眼，隨后走過來，在溫渺身旁隔著一個座位的地方坐下。

    老太太看著對面這兩人，很是滿意地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咱們小北長大了。”

    “在這邊還習(xí)慣吧？有什么需要就跟溫渺說，反正你們以后要兩個人過日子，千萬不要跟她客氣?！?/br>
    溫渺虎軀一震。

    什么叫做……以后要兩個人過日子……

    老太太的話真的是一點都不含蓄，意思也太明顯了。

    林淮北反而很淡定地笑，還點了一下頭：“嗯，我知道。jiejie一直對我很好，很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