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面上也露出幾分禮貌的笑，“你就是做軍火買賣的商人？”

景灝天沒有理他，把東藤介野的警衛(wèi)挨個打量了一遍，“嘖”了一聲，“我人已經(jīng)來了，綁架金嘉爻的王八蛋在哪里？”

“我想他還沒有到。商人先生，我是日本駐上海軍區(qū)陸軍中將東藤介野，請問你怎么稱呼？”禮貌性地伸出一手。

“景灝天。”景灝天看著那只手，兩手仍舊插在褲袋里轉(zhuǎn)身往倉庫走，“下雨了，先進(jìn)來再說吧。不過就只有你一個，東藤介野?！?/br>
東藤介野示意所有人留在原地，跟住景灝天往里走。負(fù)責(zé)倉庫看管的阿昌跟進(jìn)來幫景灝天開了燈，搬來兩張椅子。景灝天悶頭坐了，并不搭理東藤。靜默了一會，東藤介野自己挪開椅子坐下，看著景灝天道，“景先生，陶然約我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讓我跟你談軍火交易的事。雖然他還沒到，我們也可以先進(jìn)行商談，看一下雙方合作的意愿?！?/br>
景灝天點了一支煙，吐了口白霧，淡淡一笑?！皷|藤先生，既然你說的是合作，那你也該表示一下你的誠意。現(xiàn)在我的人在那個王八蛋手里，你覺得對我來說，這是個平等自愿的合作基礎(chǔ)嗎？”

東藤介野點點頭，“那么，你需要我怎么做？”

“很簡單，今天，你是來做買賣的；而我，是來救人的。你讓那個王八蛋把我的人交給我，我才可以考慮，是否能答應(yīng)你的要求。否則，免談?！?/br>
“景先生，這種地方，應(yīng)該禁火。”

“沒關(guān)系。一把火燒了，也許更好?！?/br>
東藤介野一時也沒有說話，只是與景灝天面對面望著，神情凝肅。景灝天也不說話，仰在椅子里慢慢抽煙，對東藤介野的方向噴出一抹白煙。

阿昌出去巡邏了一圈，很快又回來，說有個自稱三方約定的人到了。景灝天示意放他進(jìn)來。煙頭掉在地上，正聽到門被用力踢開的聲音。景灝天讓阿昌外面守著，也不起身，就仰在椅子里看陶然一瘸一拐地站到他和東藤介野面前。

卻只是他一個人，并沒有帶金嘉爻來。

“景灝天，幸會?！闭f著又轉(zhuǎn)身去看東藤介野，“東藤中將，好久不見了?！?/br>
東藤介野自知跟他接觸的人沒幾個好下場，看陶然這樣倒還是有些吃驚，“陶然君，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陶然冷冷一笑，向東藤介野走近了幾步，“東藤中將，我是因為給您效忠，所以遭到了暗殺。但是您看，我回來了，所以，我當(dāng)然會繼續(xù)為您效力。我聯(lián)系到彌柯，他說您正在尋找可以合作的軍火商，我因此為您安排了今晚的會面。在您面前的這個人，他就是上海最大的軍火商，您的合作事宜都可以跟他談?！?/br>
而后他又轉(zhuǎn)身來怨毒地盯著景灝天，笑得低回而得意，“當(dāng)然了，我也知道，他不一定肯合作。所以我還幫你找了籌碼，軍火買賣的另一個老板，景灝天的合伙人現(xiàn)在在我手上，如果景灝天不答應(yīng)，我們可以直接殺了他，再跟他的合作人談！”

陶然說著，手上多了一把槍。因為左眼的傷而牽扯到整張臉的肌rou，導(dǎo)致嘴角歪斜地吊起，臉上似笑非笑表情猙獰。他拿槍口對準(zhǔn)了景灝天，揚起了下巴，“景灝天，你當(dāng)年打我的那一頓，我今天可以一并還給你了?！?/br>
景灝天自離開嘉善就沒再見過陶然，眼看他弄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只是冷冷掃了一眼，卻沒去理他的話。心里思忖陶然的游戲本就是沖著他來的，他綁架金嘉爻，不僅可以保自己的命，也可以在借東藤介野的手殺了他之后，再跟金嘉爻談軍火買賣的事。所以他跟不跟日本人合作根本沒有關(guān)系，陶然要的是他死。

一手側(cè)支在腦門上，景灝天低頭看了看表，嘴角淡淡一笑，“這么說我也沒路可選了。東藤，你這條狗辦點事還是挺能耐的，我跟你合作，也是死；不跟你合作，也是死。那你說我是會選擇跟你合作死呢，還是拒絕合作死？我腦子不好使，不如你給我點建議?！?/br>
東藤介野也是明白人，看了陶然的陣仗，自然知道他是跟景灝天有過節(jié)的了。眼下情勢被陶然這么一攪，倒是讓他這個局外人占盡了上風(fēng)，不僅軍火合作的事有了眉目，這兩人的命也都捏在了他手里。他唯一的顧慮是，既然陶然說景灝天是上海最大的軍火商，那么他身后必定也是有勢力的。軍國對民國的戰(zhàn)略部署是一步都不可錯的，他最好不要妄動干戈。

“景老板不必?zé)溃銈兠駠擞芯湓?，人是求生，不是求死。所以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有事。當(dāng)然了，前提是你必須跟我合作。”

“是嗎？”景灝天猜也猜得東藤必定是有顧慮的，反正他也已經(jīng)做好最后的部署，如果實在不行，他早已安排了人一把火燒了貨倉，到時候幾十萬噸炸藥，看誰能活著走出這里。他仍是面帶輕笑，眼睛瞥向陶然，“我已經(jīng)說過了，要我跟你合作，你要拿出誠意來。我今天是來救人的，你得好好管教你這條狗，把我要的人交出來。不然的話，合不合作，沒什么好說的?！?/br>
陶然當(dāng)即呸了一口，罵道，“放你的屁景灝天！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籌碼好跟我們拽？殺了你，金嘉爻一樣會跟我們合作，甚至她會比你更聽話！”

（四十七）

景灝天頭疼地揉了揉腦門，略略側(cè)著頭看住東藤介野，“東藤，你這條狗再這樣亂吠，會降低你的身份和格調(diào)。你還是叫人牽回家鎖起來的好?！?/br>
卻見陶然反手?jǐn)Q住槍管狠狠推了一把，拉開保險栓指住景灝天，“閉嘴！由不得你來使喚！景灝天，現(xiàn)在這里是我做主。東藤中將，現(xiàn)在另外一個可以合作的人在我手上，只要讓我現(xiàn)在殺了景灝天，我就把她交給您。我可以保證，您一定可以得到充足的軍火供給。”

陶然說著，一步一步朝景灝天拐了過去。槍口抵到景灝天腦門上狠狠頂了一下，手指一點一點地往下扣。

東藤介野只是冷眼看著，嘴角勾起微若的笑意，仿佛陶然這樣的做法倒正合他胃口。狹長的眼微微瞇起，盯著景灝天的反應(yīng)，他倒要看看這個狂妄的小子在槍口下會有什么漂亮臉色。

景灝天卻舉著左手手腕，漫不經(jīng)心地盯著手表，就像陶然和那把槍根本就不存在?！皶r間差不多了。東藤，我腦門上這一槍下去，馬上就會有幾十噸炸藥扔進(jìn)來。不光是你外面的兵，還有你本人都得給我陪葬。如果你想得夠清楚，叫這條狗盡管動手。你要知道我景灝天，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看著東藤介野微微擰了擰眉，景灝天低回地笑了，“你來的時候難道沒在意嗎，我一早就叫人在貨倉周圍準(zhǔn)備好了火油。你再看看我這倉里，堆得全是炸藥。要是今天我回不去，那大家都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