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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傳來的溫暖緩緩滲入心底,顏暮雪身上的苦楚逐漸減輕,他的臉色也不似剛才那般蒼白。一陣婉轉(zhuǎn)飄渺的悠悠笛音緩緩揚起,伴隨著令人心安的笛聲,顏暮雪似是又沉沉睡去。-白衣少年見顏暮雪已經(jīng)沉睡,便放下了唇邊的玉笛。極其好看的杏核眼泛著些許水色瀲滟,只見他輕輕蹙著眉似是在嘆息:“他這樣虛弱,怕是渡不過了。”他身邊站著的黑衣男子應(yīng)了一聲,嗓音清沉:“紀清玦的魂魄太過強勢,如果在他再次醒來前,二人之間還沒有決斷,魂飛魄散的必然是他?!币浑p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掃過顏暮雪:“不必等太久,這夢境便要散了?!?/br>杏眼少年并未回應(yīng),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執(zhí)笛輕吟了一曲安魂賦。————————————————紀清玦坐在回北離故土的馬車之上,緊緊抱著郁遠的骨灰壇,面色蒼白的不像話。他和郁遠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復仇一敗涂地,他對趙弦思的虛情假意曲意逢迎原來也早被那人看透了。那晚,他跪著抱著郁遠的尸身不讓任何人碰。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跪著求趙弦思放過郁遠的尸身的。趙弦思只是捏起他的下巴,垂著眼定定的看著他:“當日/你絕情赴死,可有想過我會變成如何?”他看著他,一雙鳳眸冷冷淡淡仿佛一片死水:“阿思已經(jīng)為你瘋過一次,死過一次了。師父,只要你留在我身邊,無論我怎么偽裝,都還是那個徹頭徹尾的瘋子?!?/br>風在耳邊呼嘯,紀清玦染著半臉血,抬眼看著趙弦思。他的聲音定定的:“放過他也可以,只要你好好活著,恨我也好想殺了我也好。你好好活著,替暮雪好好活著好不好。清玦?!?/br>半晌,紀清玦極輕極淡的笑了一聲,神色淡然道:“好?!?/br>-郁遠給趙弦思捅出的事不小,他忙的焦頭爛額,無暇陪伴紀清玦回北離。他命令心腹侍衛(wèi)帶他回去,又神色淡淡的警告紀清玦,如果他敢逃,顏家人,齊家人都會死。顧家的陵寢能否安然無恙,也在他的一念之間。這條命是顏暮雪的,紀清玦不可能為了一己私欲傷害無辜的人。顏暮雪的家人,更是無辜,他是紀清玦的時候可以無牽無掛的赴死,可如今,他不敢。紀清玦只是淡淡然的問他:“你到底是怎樣看暮雪的?你對他說過的喜歡,究竟幾分真幾分假?”言罷他又笑意盈盈道:“我都忘記了,別人的真心,于你而言不過只是掌中玩物。你向來是沒有心的啊,呵。”趙弦思似雪的目光掃過來,頓了頓:“我從未騙過他。”紀清玦奇怪的看著他,哂笑道:“他那樣的性子,即便知道你騙他也不會宣之于口。他的真心,你確實配不上?!?/br>————————————————紀清玦親手將郁遠的骨灰壇放入了小時的棺槨之內(nèi)。小時的骸骨被覆在一片明黃的布料之下。他緩緩合上棺槨,扶著棺闔著眼睛,額頭抵著棺木,身子緩緩下落跪倒,無聲的慟哭著。他的唇角勾勒起一抹破碎的苦笑。紀清玦想,他的小時終于能和他的將軍,好好在一起了。-趙弦思居然允了顏暮雪的父母入宮看他。他最近清瘦的厲害,不知為何,從某一天開始他再也沒辦法聽見顏暮雪的聲音了。紀清玦很是后悔之前對顏暮雪的態(tài)度太過生硬,他不知道這是為何,只是心里很不安。顏家夫婦原是來和小兒子告別的,他們決意回煙波山莊去了,手上的生意也都盤了出去。上京的日子雖似鏡中月水中花,卻還是不如江南的一把細雨。顏夫人心疼的看著小兒子越來越清瘦的模樣,輕撫著他的臉頰。紀清玦眼中眸光微動,他記憶中的娘親總是病著,又擔心把病染給自己,從未像顏暮雪的娘親這般對他如此親近過。紀清玦略略貪戀著掌心的溫度。顏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暮雪,雖不知你與陛下之間出了何事??墒悄阍诖蠡橹諅吮菹拢譃榱四莵y臣賊子跪求陛下的事早已被傳的沸沸揚揚……”紀清玦微微暗下眸子,原來他們?nèi)绱思贝掖业陌犭x京城,是因為這一層關(guān)系。而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阿娘明明聽你說過,對陛下很是喜歡,可如今這般模樣?!鳖伔蛉舜葠鄣膿崃藫醿鹤拥陌l(fā)絲,又道:“你忽然對陛下如此無情,陛下也未曾責罰,已是天大的隆恩。只是暮雪你要知道,無論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大可隨心去做。阿娘和你爹爹,我們整個顏家都是站在你身邊的。”紀清玦臉色發(fā)白,卻說不話來。許久后,怔愣的神色才漸緩。他苦笑著喊了聲,阿娘……帶著些許的眷戀。————————————————落水喚不回顏暮雪。紀清玦的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那盞救過他兩次的琉璃雪燈之上。紀清玦提出要去先賢祠查看琉璃雪燈的時候,趙弦思起初是疑心。但是他的疑心很快被紀清玦看破。紀清玦只是冷冷的說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大可在一旁看著?!?/br>-紀清玦拾了一截燈油,虔誠的掀開了琉璃雪燈的燈罩。趙弦思離他不過是幾丈遠的距離,他那雙冰冷的眼睛也直直的盯著紀清玦的動作。他手上略略傾倒著,抿起唇,緩緩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用力的,極快的,狠狠的吹滅了那閃爍著的火光。那不滅不散的明火,被他輕易的吹滅了。那片寫著顏暮雪生辰八字的流云箋潰散成了粉塵……-趙弦思甚至來不及阻止,就看見那盞燈被吹熄了。少年的身子像是卸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朝后倒去。趙弦思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他踉蹌的將少年倒下的身子緊緊的抱在懷里。嘴唇連極淡的粉色也全然失盡,清冷的聲音也帶著些許顫抖:“你是故意的,師父,你竟這般恨我。不惜讓自己魂飛魄散?”紀清玦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一點一點流失著,仿佛下一刻就要魂飛魄散。可是他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快慰,他想,這一次終是能死的徹底一些了。他的嘴唇血色盡失,漂亮的圓眼睛在趙弦思臉上漸漸聚焦,攥著趙弦思衣袖的手指微微泛白,本該溫軟的笑意冷在唇角:“趙弦思,我絕不,絕不會原諒你……你忘恩負義,不得好死……”他已經(jīng)開始意識不清了,就連說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你活該……此生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