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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俠義風月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

分卷閱讀9

    有所錯漏,就拿戒尺抽他腳底,有時更要他脫光衣服再抽,也不知是什么怪癖。我朋友知道這師父請來不易,被打得腳底流血也不敢聲張,只好一面瞞著母親,一面加倍用功,終于學到后來,將書本背得只字不差,接連一個月,也挨不上一次打?!?/br>
楚笑之贊道:“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孝子有心,老天自然不會虧待他!”

“呵,我勸你還是聽到后面再說話的好?!迸嵝闱洳恍迹澳且荒曛星?,我這位朋友跟老師也學滿了三年,恰逢城里的學子們結(jié)伙賽詩,我朋友便湊趣前往,不想竟拔得頭籌。那一年他年方十四,拿了彩頭,身披紅綢,欣喜若狂,一路狂奔回家,著急要向母親炫耀。她母親雖還住在青樓,可與鴇母約法三章,每日只是彈唱應酬,并不開門接客。這一日我朋友回去,到門口竟聽見了男人的聲音,他心覺奇怪,便駐足諦聽,一聽之下,發(fā)覺那聲音似乎還有些耳熟?!?/br>
裴秀卿說到這里,聲音也不覺低了下去。他攥了攥拳頭,緩緩呼吸了一口。楚笑之見狀,便安慰:“不急,你慢慢說?!?/br>
裴秀卿定了定心神,終于繼續(xù):“那男人的聲音正是那老學究的。我朋友以為老師背著自己在母親面前告狀,一顆雀躍的心登時忐忑起來,悄悄在窗上戳了個洞,屏息窺看。他那時畢竟年幼,太不知道世情常理,真是告狀誰會挑這時辰?所以等我朋友一看見里面的情形,整個人登時如遭雷擊,手里的香囊彩頭滾落在地,周身簌簌發(fā)抖,幾欲暈厥過去?!?/br>
說到這里,楚笑之已猜到大半,想讓裴秀卿不必再說,裴秀卿卻擺手示意無妨。他初時說起這段,神色還有些激動,到現(xiàn)在反而習慣了似的,已是無波無瀾:“只見我朋友的娘除盡了衣裳,跪在老學究面前,而那學究同待我朋友一樣,手執(zhí)戒尺,一下一下地狠狠抽打在她身上。因她是女子,不易被人看見了身子,抽的地方便不止腳板,而是毫無顧忌,恣意發(fā)揮。我朋友親眼看見,他娘胸前身后,無一好rou,早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更有甚者,舊傷疊著新傷,青紫斑駁,結(jié)痂化膿,想來被這老畜生折磨,已遠非頭一次了!”

楚笑之是光明正派之人,雖事不關(guān)己,也已聽得怒火中燒。他從小習武,遇見不平便總按捺不住,當下氣道:“豈有此理!這種衣冠禽獸,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秀卿面無表情:“可我那朋友不但忍了,還跑了?!?/br>
楚笑之皺起眉頭。

“呵,很懦弱,很沒用吧?!迸嵝闱涞?,“我那朋友又何嘗不痛恨這樣懦弱沒用的自己?就是到了今時今日,他還常常夢見當日的情形,每一次在夢里,他都將那老畜生千刀萬剮,恨不能嚙骨食心!可在當時,他區(qū)區(qū)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手無縛雞之力,母親又身在妓籍,平日里因為不再接客而遭了老鴇不少白眼,要是這樣的事再聲張出去,莫說昔日花魁的聲名要掃地,就是母子倆的容身之地也會成個難題。于是我朋友只好等,等到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得鮮血淋漓,那老畜生才從房里出來。他曾發(fā)誓,要讓這畜生得到報應,后來思來想去,便找到了樓里最當紅的新任花魁,求她幫自己做一件事?!?/br>
“既是花魁,一定是眾星捧月心比天高的女子,他一個兩袖清風的少年,怎能輕易說動別人出手?”楚笑之也不是蠢蛋,果然一下便察覺了關(guān)竅。

裴秀卿眼風一轉(zhuǎn),意味深長道:“剛才忘了說,我的這位朋友,相貌是生得極為俊俏的?!?/br>
楚笑之盯著他的眉眼瞧了半晌,心道你也生得很漂亮,但仍是不明他這句話的用意,愣愣地:“何意?”

“男愛嬌,女愛俏??v是青樓花魁,每日對著腦滿腸肥的臭男人裝模作樣久了,自然也會希望有個美男子來,如敬天神一樣地侍奉討好自己?!?/br>
楚笑之心頭一凜:“可那少年才剛十四……”

“年少又如何,青樓里十三四歲便開了苞的姐兒多如牛毛,又有幾個曉得何為人事?為了報仇,只消付這區(qū)區(qū)一點代價,我這朋友已是撿著大便宜了。”

楚笑之嘆了口氣,也終被他說服,點點頭:“然后呢?”

“這花魁是被城中的一位官家公子給長包了的,照理誰都不得近身。后來一日,這老東西又來樓里,恰好這花魁的恩客也在。她向那衙內(nèi)哭訴丟了肚兜,衙內(nèi)大怒,命鎖起樓子上下徹查。未幾,老東西被人發(fā)現(xiàn)醉倒在院中,懷里藏著件紅粉飄香的肚兜,不是花魁那件是甚?衙內(nèi)當場命人將他揪去毒打,后院登時慘叫連連。那些人險些將他命根踹斷,我朋友去看時,只見他褲襠里鮮血直噴,一張老臉煞白如紙,此情此景,實是不死也殘。”

楚笑之痛快地撫掌大笑起來,直似是自己大仇得報一般痛快,末了,他才想起一事:“可這下沒了老師,你這朋友便讀不成書,還將如何躍那龍門?”

“哼,沒了師父又如何?常言道師父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我這朋友又不蠢,既已發(fā)蒙,便是沒有人在前引路,也可自行摸索出門徑,這一點,就不牢你費心了?!?/br>
楚笑之笑笑:“你朋友豈止不蠢,簡直是天分極高了。”

“那是自然。”裴秀卿微微得意,“就是在之前的那三年,也常有那老東西苦思不解而我朋友一點即透的例子。我這朋友自恃才高,此后自學了兩年,就去參加童試,果然,一試便中。這年他十六歲,已是遠近聞名的少年神童,‘案首’秀才了?!?/br>
楚笑之這時最該說些“天理昭昭善惡有報”的話,卻始終安安靜靜,不發(fā)一言。裴秀卿等了片刻,不見他打斷,反覺得奇怪,忍不住問:“怎么你倒不出聲了?”

“是你叫我聽到最后的,恐怕這故事還沒有說完,沒聽下文,我也不便擅自評斷。”

裴秀卿這回倒是自己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說道:“不錯,這中了秀才,未必就是交上了什么天大的好運。等到我這朋友入了府學,那才真是孽緣難躲,在劫難逃……”

8.

楚笑之憂心忡忡地點頭,似是當真聽得入迷。

裴秀卿也不恥笑他,繼續(xù)娓娓說道:“照例過了童試,便要等三年一度的秋闈了,而我朋友因才名廣播,漸漸地有許多撰文寫字的活計找上門來。秦淮中人貪名逐利,一向不問是非,人云亦云,一時間只消是蓋上我朋友印鑒的東西,書齋里便人人趨之若鶩,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有些恍惚,不知自己到底是池中金鱗,還是魚目混珠。

一日,他給相熟的書齋送畫去,見一書生正在自己的畫前駐足。那畫是他同店家打過商量,專程不留印不落款的,只等成交之后再來看購者何人。我朋友見那書生瞧得專心,便十分好奇,刻意不露身份,信口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