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熱氣，他深吸一口，又悄然呼出煙氣。

絲絲縷縷的白煙在空中蔓延。

如迷霧一樣遮擋住他的面孔。

那到白煙挪移姿態(tài)，輕柔的變成一匹駿馬在屋子里面跳來跳去，好像煙氣的精靈一樣。

“又一個戲法?！?/br>
黑川說。

上一次和虛一起在林間趕路的時候，黑川遇見了釣瓶火，機緣巧合的學會了火焰cao縱之術(shù)，并以此為根基制造出了可稱為神奇的戲法。

這種虛實相映的障眼法的依托下，黑川閑來無聊用釣瓶火焚燒煙斗，竟然也有了另一種有趣的法術(shù)。

這一次他變了駿馬，下一次和花開院秀元相會的時候，呼出一口煙氣，竟然化出蓬萊仙境——高大的灶神在里面搖搖晃晃的走動，那些形貌惹人喜愛的仙人佇立在山巔。

花開院秀元一拍手掌：“神奇?！?/br>
“和您相比還是差了很多?！?/br>
黑川記得有一次花開院秀元化成煙霧突然消失了。

“那也是一種障眼法。”

花開院秀元說，他一揮符咒，召喚出一個妖怪，而后說：“這是可使人日行百里的妖怪?！?/br>
式神也可以載人嗎？

黑川若有所思。

他回到自己寄居的寺院之后召喚出黑色怪物，這東西還是生了一副猙獰惡象，盡管隨著黑川修行日益加深，開始乖乖巧巧的俯伏在他身前，但是潛藏在深淵里面的破壞意味依舊在蠢蠢欲動。

如果說人是一種不能用善惡兩分法辨別的存在，那么這玩意則是則是完完全全的負面。

這個東西怎么會在他的體內(nèi)呢。

黑川修行越久，迷惑越大。

不過他對這東西還是漫不經(jīng)心——只要他還能cao控它，他就一直是這種態(tài)度。

黑川按照花開院秀元的講述，指揮著怪物將自己駝了起來，這怪物跑的非常快，一溜青煙似的跑來跑去，比黑川自己騎自行車還快。

自那以后黑川懶得自己走路，稍微去遠一點的地方都要召喚這個黑色怪物。

下一次遇見花開院秀元的時候，他告訴黑川：“花開院家要前往京都去。”

“因為關原合戰(zhàn)嗎？”

花開院秀元點點頭：“京都已經(jīng)無戰(zhàn)事，那里是自古就是風水匯聚之地，也是陰陽師最好的去處。”

“還有就是……”

花開院微微一笑：“閑來無事喜歡找陰陽師占卜的公卿也很多?！?/br>
“這倒是確實?！?/br>
新開城的江戶居民大多是平民，他們對法師的好感顯然要高于對陰陽師的。

臨走時花開院秀元說：“聽說大阪城出現(xiàn)了異狀，妖怪頻出，不少年輕女子死亡?！?/br>
應該是妖怪作祟吧。

像這種事真是多的不得了。

……

黑川寄居在江戶城邊的一棟寺廟，無事的時候也會在寺院里面掃掃地，不過他大多數(shù)時間還是懶洋洋的躺在臥房里面。

寺院的景色一向很美。

似乎為了顯示“空寂”，而制造出了一種即使樹葉晃動都會讓人感覺寂靜的景觀。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煙斗，騰然升起的霧氣在屋頂上飄來飄去，慢慢搭建成江戶的山河百里。

路過的小和尚看見了，興沖沖的拿著掃帚跑過來，“師兄師兄，我也能學這個嗎？”

“這個呀，”黑川叩了一下煙斗，“你還是要多修行才好。”

“掃地也是修行嗎？”

“師父你讓少吃污濁之物，是不是修行？”

“是。”

“既然吃飯是修行，那么掃地是不是？”

“……是。”

小和尚癟起嘴：“好無聊啊。”

“等你察覺不無聊的那一天，就是修行到了?！?/br>
黑川懶洋洋的支著腦袋，毫無責任心的應付小和尚。

身后的院落有腳步聲傳來，黑川呼出一口煙氣，幻化成一個白色的女子，歡喜雀躍的走過去，拽住那僧人的衣袖，盡管眼睛處不甚細致，但也能從靈動的面孔上看出一派高興。

天海一揮衣袖將煙霧驅(qū)散，而后嗆了兩口，“按照世俗的年級來算，我也已近古稀之年了?！?/br>
“哎？”黑川聽完很是驚異。

他翻坐起身，“在我的印象是你還是那個在武藏磨黃豆的年紀呢?！?/br>
他說著正是武田出征織田信長，天海在寺院里面興高采烈的制作味噌的事。

“那也已經(jīng)是三十年前了。”

天海坐下。

德川贏了關原合戰(zhàn)并且占領許多地方，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大阪城里面的淀姬和豐臣秀賴對此一言不發(fā)。

“這到是個聰明的舉動?！?/br>
天海說。

他在關原合戰(zhàn)里面給德川家康當參謀，現(xiàn)在戰(zhàn)事停歇他也可以稍微休息一會兒，不過很快也要前往京都擔任京都寺院的主持。

“你呢?！?/br>
天海詢問起黑川的近況。

從前他覺得黑川像個淪落人世的妖怪或者神明，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心，好像云中客一樣游走。

現(xiàn)在看他手里拿著煙斗，頗得了樂趣的看來看去，也有一兩分紅塵俗世的味道。

“我和以前一樣，每天月圓的時候照照月亮，然后好像爆竹一樣消失?！?/br>
“有時候一個月，有時候兩個月，還有時候一年。”

“不過每次消失的時候他們都認為我是去外面修行了，也沒有什么疑惑?！?/br>
“就這樣?！?/br>
“沒什么變化?！?/br>
是啊，人世都在變化，只有你不變。

……

黑川又跳了幾次時間，他掰著指頭算了算，發(fā)現(xiàn)寺院的主持都從中年人變成了老和尚，也是該離開這去下一個地方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校服，石缽，還有照相機。

——照相機，黑川翻過來覆過去的看，這東西在這里呆了半個世紀，……已經(jīng)快要老化了，看來他回去之后一定得賠錢。

黑川離開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那個小時候詢問他能不能學法術(shù)的小和尚此時也變成了一個成年和尚，他原本以為黑川和往常一樣云游去了，畢竟這位法師總是來無影去無蹤。

黑川收拾收拾東西去了京都，畢竟按照這個時代的居住條件，只有大城市有稍微好一點的水源和住宿面積。

他找到了天海，天?？此魂嚮秀?，“還是你啊?！?/br>
“怎么，還以為會是一個老頭子過來看起嗎？”

“如果是一個老頭子，恐怕也翻不過那么多的山?！碧旌；卮鸬?。

天海最近在謀劃一件事情。

第一次關原合戰(zhàn)以后德川家康取得了優(yōu)勢地位，而豐臣家的勢力范圍逐漸龜縮，已經(jīng)呈現(xiàn)被德川包圍的事態(tài)。

不過似乎需要出師有名。

德川一直沒有對大阪城里面的豐臣遺孤做出什么事情，天海則在謀劃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