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輕扇兩下散了沸騰氣，端到沈言曦面前：“看你接電話的時候臉色不太對——”

    季禮話還沒說完，沈言曦抬手掀翻季禮手中的紙杯。

    紙杯掉地滾落，guntang的紅糖水潑了季禮滿手，然后是他的白襯衫、西褲、皮鞋，最后在地毯上委蛇出長亂的水痕。

    季禮手瞬間紅了。

    他看著沈言曦。

    沈言曦和他對望，眼里籠起一層厚厚的水霧。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季禮？！”她想抑制住情緒，顫抖的嗓音里卻裹了哭腔，“的事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的是我以為我和你是平等的，其實我拼命努力的事業(yè)在你眼里就是工具、玩笑或者任何你想掌控就可以輕易掌控的東西?！?/br>
    “然后你應(yīng)該知道，我經(jīng)歷了一段極其崩潰的時期，可能是為了平我前二十四年的好運?！?/br>
    “我整晚整晚睡不著覺，大把大把掉頭發(fā)，所有光環(huán)都暗下來，所有人都離我而去，好多好多個晚上，我多希望你能理解我安慰我支持我，哪怕不支持，安慰也是好的，哪怕不安慰，理解也是好的，哪怕不理解，在意也是好的?！?/br>
    “可是呢，我在電話里哭到崩潰的時候，你沒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賣房賣股票賣包賣首飾的時候你沒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在機房沒日沒夜盯剪輯的時候你沒有出現(xiàn)在我面前，為什么不回你微信拉黑你電話，因為你一直就在那里說說說，你從沒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可能來過，看過，可你從來就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卣驹谖颐媲??！?/br>
    “哪怕你站在我面前說你還是覺得你沒錯，哪怕你站在我面前打擊我諷刺我說我菜，哪怕你和我吵和我爭——”

    沈言曦戛然收了話頭，她眼睛通紅，碩大的淚珠在眼眶里直打滾，卻昂著頭，倔強地不肯讓淚掉出來。

    片刻。

    “你沒有，”沈言曦說，“從始至終，你對我的一切，都好像施舍?！?/br>
    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里滑落。

    沈言曦說：“以前你照顧我，管我，確切點說，是管爹媽不管的我，像施舍?！?/br>
    “在一起之后，你萬般寵愛百依百順，因為我喜歡，所以你給，像施舍?！?/br>
    “再到這次，說煩了的，你不想讓我在劇組面前的人難做，所以讓我最后一個知道拒的人是你，像施舍?！?/br>
    “我跑來找你要解釋，你說如果我想要，你道歉，更像施舍?！?/br>
    季禮沒有辯駁。

    沈言曦費力地拉了拉唇角：“是，是，你一直在關(guān)心在主動，可a市直徑驅(qū)車只有四小時，你讓我怎么說服我自己，你手機里的關(guān)心主動不是施舍。”

    “還有，今晚，”沈言曦哽咽，“我對你壞成這樣，你還在我窘迫得要命的時候來給我解圍，完全沒較真，也沒在意，就是理智的大人看胡鬧的小孩，寬容的姿態(tài)巨他媽讓我討厭，無敵討厭！”

    新一輪的眼淚涌出眼眶。

    季禮伸手想擦沈言曦臉上的臉。

    沈言曦驟地別開。

    “季禮我是你帶大的，你知道我這人多好面子，多吃軟不吃硬，但凡你真的在意一點，沖動一點，哪怕我們打起來，我都開心得要命，可你這樣，我只能告訴自己?！?/br>
    沈言曦抽噎，喉嚨幾乎撐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我只能告訴自己，你季禮要的是揮斥方遒，我沈言曦高攀不起，你高高在天上，我卑微在土里，開不出花，開什么花，就這樣啊，你冷我，我冷你，冷到雙方都差不多放下的時候，告訴家里說性格不合不行嗎，說回到原點做朋友做兄妹不行嗎，像最開始那樣懟來懟去不喜歡不上心不行嗎？！”

    不待季禮回答，沈言曦緩了口氣，又道：“我們好久沒正常聯(lián)系過，我現(xiàn)在真的快要不喜歡你了，我偶爾都想不起當(dāng)初為什么會喜歡你，求求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可以嗎？”

    她一字一字地說：“我脾氣很壞不給你臉，你是個商人，我不值得，所以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對我，女孩子心很軟，容易誤會，也容易自作多情，姨媽痛天冷下雨穿不穿厚衣服真的都不會死人，”沈言曦咽下快崩潰的情緒，抬起泫然但忍淚的眼凝著他，道，“季禮我們就這樣吧，不要冷戰(zhàn)了，不要糾纏了，你不愛，我不愛，我找我的小鮮rou，你當(dāng)你的工作機器，我們放過彼此，好嗎？”

    季禮什么都沒說。

    沈言曦望著他發(fā)紅的眼，又覺得他什么都說了。

    沈言曦不想追究他眼里的含義，垂下視線：“話我說完了……”

    說到一半，沒了聲音。

    季禮抬手用指腹溫緩地擦掉她臉上的淚痕，然后用他被燙傷燙紅的手，覆握著她冰涼纖細(xì)的手，輕輕摩挲。

    “可以吵可以鬧但不能冷到自己，”他說，“回不到最開始懟來懟去不喜歡不上心了。”

    大抵是牌桌散場，門外傳來絡(luò)繹的腳步，由遠(yuǎn)及近，又由近去遠(yuǎn)。

    在細(xì)小聲響的烘托下，休息室愈發(fā)安靜，靜得沈言曦聽得到自己或他的呼吸、心跳，沈言曦剛想說季禮是否強權(quán)到她愛情的遺愿都不予實現(xiàn)，便聽見他低低的聲音。

    “因為季禮對沈言曦?！?/br>
    他頓了頓，溫柔地、近乎服軟地，“從一開始就喜歡了，上了心。”

    第84章 我喜歡你

    季禮是荊棘, 沈言曦是刺。

    從前，季禮的一點點示弱都能讓沈言曦歡呼雀躍，現(xiàn)在, 此刻，當(dāng)他用這般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沈言曦不覺得開心，反而覺得難過。

    而這樣的難過是平靜的, 清醒的，像冬天結(jié)冰的湖面被人用小錘子輕輕地敲，敲出一道裂縫，卻沒敲碎冰, 在愈下愈濃的雨雪里, 裂縫化作刀刃，用最鋒利的邊一點點地割著和它觸碰的一切。

    沈言曦怕痛, 把手從季禮溫暖的掌中收回。

    眼淚簌簌之后，反而停了。

    她啞然問：“你記得那次嗎，在蘇城那參加晚宴, 幾個女藝人陰陽怪氣提我緋聞嘲諷我嫁不了豪門，我正要回懟，你就把我叫過去給我介紹投資商，然后你送我回家路上，我突然奇想, 我說?！?/br>
    季禮的手保持著懸在空中的動作, 動了動。

    沈言曦停了瞬，強撐著繼續(xù)：“我說不然我們在一起，這樣不會有人質(zhì)疑你感情障礙，也不會有人說我愛玩, 入不了大佬的眼，我們定個戀愛合約，注明多久分手，然后分手，各不相干?！?/br>
    季禮手緩緩垂下。

    “當(dāng)時路過國貿(mào)，你直接打開車頂敞篷讓我清醒清醒，”沈言曦回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笑了笑，“我現(xiàn)在就挺清醒的?！?/br>
    季禮預(yù)感到什么一般，以深邃的霧眼看著沈言曦。

    沈言曦同時抬頭看季禮，眼眸清澈，語氣溫順：“我們就當(dāng)合約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