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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回蕩著的,是他方才講過的話,那樣絕望,聽的她既著急又心疼,可聲音被咒術(shù)奪去,她連個辯駁又或者安撫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默默失聲大哭,起初淚水碰觸到皮膚的一瞬就被蒸發(fā),到后來,像是有個小狗撲在臉上似的,一點點舔舐著咸濕的淚。 昏沉之中,有個干啞的聲音一直安慰著她。 語氣卑微到極致。 那人說的又輕又緩,很是溫柔。 不要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是啊,不會有事的。 * 湛藍的天空下,一個紅衣少女急急穿梭在林中,她背著個小竹簍,隔幾步就要停下來彎腰去樹根那查看一下。 “唉,也不知道挖的這些松茸夠不夠換顆五品靈石的?!?/br> 想著過幾日就要舉行的鑄劍材料拍賣,少女一臉愁容。 倏地,幾步外的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她指尖一彈,一道劍光沒入草叢。 “嗷嗷~”一聲奶氣的叫嚷,少女眉頭一蹙,趕忙跑過去查看。 扒開潮濕的叢木,一只雪白的小家伙落入眼簾。 “狐貍?狗?”少女自言自語,審視片刻后,肯定道:“不管啦,反正是小白?!?/br> 不過小白長得并不好看,干巴巴的,瘦的出奇,一看就是一窩里最弱的家伙,搶不過其他狗子的那種。 雖然長得丑了些,但它的毛發(fā)又軟又舒服,手感一級棒。 小白警惕心很大,她剛要伸手查看它的傷口,它扭頭對著她的手就咬了一口。 “哎呀!”少女甩了甩手,上面兩個小圓口溢出兩道鮮血,她可憐兮兮的嘬了一口,“干嘛這么兇啊,好狗不咬人,知道么?” “也不知道有沒有狂犬病……真是的?!?/br> 她一邊嘟囔著,一邊拿出瓶藥粉,給自己小心翼翼上好,隨后凝出一股靈力,將小家伙摁在地上,捆了個嚴嚴實實。 “嗷嗷……”小白發(fā)出嗷嗷的慘叫,它呼吸起伏很大,在瘦弱的身體上格外顯眼。 少女輕輕撫上,安慰道:“別怕,我就是看看你的傷口?!?/br> 她撩開那團毛茸茸的尾巴,看到腳踝上洇出片血,傷口不輕。 摸上腿的一瞬間,小白抽搐了下,“抱歉啊小家伙,我就是自然反應(yīng)?!闭f著,手中的藥粉灑了上去,小白嚎叫的聲音更大了,仿佛它不是破了個口子,而是在被截肢那般,叫的很是慘烈。 待她好不容易將傷口處理妥當(dāng),便把靈鎖給取了,卻不想小白躺在那,一動不動,口中嗚嗚咽咽的,嚎叫都算不上。 “碰瓷兒?” 有了上次的意外,她小心翼翼拿腳碰了下,小白無動于衷。 撫手上去,才發(fā)現(xiàn)它身子跟塊烤地瓜似的,guntangguntang的。 少女想到幾日后的拍賣錢還沒湊齊,說不上的煩躁,她往反方向走了兩步,忽而聽身后“嗷嗷”叫了兩聲,似乎在喊她,心頓時就軟了。 “唉,你知道這個材料拍賣對我多重要嗎?有些材料是我等了好久才有的,如果錯過這次,就只能去黑市淘貨了,你知道黑市是哪兒嗎?三界黑市,那啊,有很多……” 無人的林海中,少女抱著只小白毛球,絮絮叨叨的說著。 懷中的小家伙暗暗將耳朵垂下,試圖阻攔住這些聲音。 它半闔著眼,試圖看清楚那人,可腦袋暈暈乎乎,大抵只看清個輪廓。 暖陽之下,少女眼中碎入陽光,明亮清澈,柔軟的發(fā)絲上嵌著一層金邊,她唇角上揚,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可聽得多了,似乎這些事情還挺好玩的。 他望著她。 秘境中遭遇過的解餓,恐懼,壓抑,似乎都消失不見了。 其實她早就出現(xiàn)了,早在任務(wù)開始前,第一道光就已經(jīng)落下。 江皖是摸著黑暗驟然坐起來的,恍惚過后,腦海中那一絲光亮漸漸被漆黑的夜色吞噬。 如潮的劇痛隨即席卷上來,他撫上心口,脊背弓成一個弧度,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倏地,脊背上落下一個溫度,他警惕的凝出邪氣,本能出手,卻在碰觸到對方喉嚨的一剎那停下了。 “皖兒,是阿娘啊。” 適應(yīng)過黑暗的眼睛漸漸能看清周圍的擺設(shè)和面前的人。 是阿娘。 女子溫柔一笑,唇瓣上的嫣紅落入他眼中,江皖回避的側(cè)過頭,默不作聲。 “傻孩子,別怕,是不是做噩夢了?”她一下下的順著他的脊背,小心翼翼問:“白天皖兒是不是被邪氣控制了?為什么沒聽阿娘的殺了她?” 江皖不語。 “這么多年,你都不恨么?你的命運……阿娘的命運,我們不過是供人觀賞的笑話,是旁人眼中曇花一現(xiàn)的角色,我們的喜笑哀怒,對別人并不重要,我們的喜歡……也無人在乎?!?/br> “阿娘只是告訴你要恨,卻沒跟你講過為什么要恨,對不對?”女子輕輕坐在床邊,將額頭依靠在少年的肩頭,低聲講述著自己的過往。 少年不做聲,仿佛是這屋子里的一個物件兒似的,干愣在那,聽她從入太溪澗開始,一點點展開她的人生。 “你知道么,阿娘曾經(jīng)很喜歡過一個人,埋在心里不曾說出,只等著成了名冠天下的修者,配的上他的身份時,再去表白??晌液髞聿胖?,自己只是個話本子里的角色,有著早已注定的故事要經(jīng)歷?!?/br> “我同妖皇一戰(zhàn),墮入上古深淵,日日飽受寒苦。我起初是恨你阿爹的,可那些話本子外的人要看這樣的故事,我也不過是局中人罷了,又怎么能左右天地呢?!?/br> “日子一久,我們互生情愫,在這漫長的天地中,有一個人護著,我也是歡喜滿足的,本以為就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不想有一日,天地裂變,我們還能出去?;氐叫拚娼?,彼此便要回到往日的身份中,他是妖皇,我是正道劍仙,兩族勢不兩立,我沒有辦法,只能選擇拒絕與離開,沒過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懷孕了?!?/br> “這是我的第一胎,自然小心呵護,我便尋了個僻靜的村鎮(zhèn)安定下來,本想著十月產(chǎn)子……可終究是我歷事少了?!?/br> “半妖之子,懷胎數(shù)月極長,少則數(shù)十年,多則上百年,當(dāng)時兩族交戰(zhàn)不過百年,敵意甚濃,阿娘為了護著你,只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換著住,從東邊換到了西邊,又折到南邊……” 沈雅媛輕笑著,“你可真是個磨人的孩子,愣是在娘胎里待了百年之久,直至我遇到了江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