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地給陸心慈擦了擦指尖：“您放心，等你身體狀況穩(wěn)定下來了，我就帶你去國外治病?！?/br>
    放下毛巾，緩緩地低下頭嘴唇印在陸心慈的額頭上：“我不會不管你的……心慈?！?/br>
    屠鷺瞳孔顫動，差一點從墻外掉了下去。

    她聽到了什么？杜管家親了陸心慈而且還親昵地叫了她的名字？難道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是……

    回想起過往種種，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杜管家越軌的行為，對方嚴肅、冷漠，有時候不說話就像是一個背景墻一樣站在陸心慈的身后。如果他真的對陸心慈有別的想法，那只能說他隱藏得太深了。

    如果不是陸心慈突然成了植物人，而她又突然來到這里，恐怕這個秘密不知道會被瞞多久。

    她驟然之下知道此秘密，心緒不穩(wěn)一個手抖差點掉下去。

    系統(tǒng)提醒她找真相要緊。她點頭，艱難地挪動手指，然后伸出長腿去夠墻面上凸出來的一點磚塊，猛地落到了隔壁的陽臺上。

    這里，是她的房間。

    她小心地從窗戶里爬進去，摸到了陌生的床鋪。借著一點點燈光，發(fā)現(xiàn)里面完全變了個樣。用屁，股想也知道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向薇的房間。屠鷺倒也沒有生氣。

    如果是以前的她，非得把這里砸了不可，而她現(xiàn)在滿腦都是當(dāng)年那些破事，哪有精力在這些小事上折騰。

    待身體稍微暖了一會，再從陽臺挪到隔壁。這一次，終于到了母親的房間。

    為什么說是她母親的房間，而不是父母的房間。是因為在屠淑病重的后期，白仲英就已經(jīng)與屠淑分房住了。

    屠淑病重的樣子并不好看，因為長時間無法進食，面白肌瘦，幾乎瘦成皮包骨，一層皮緊緊繃著骨頭的臉上，只有那雙眼睛明亮依舊。

    大夫說屠淑這是心病，什么藥都治不好。

    屠淑在白家沒有遇到什么難事，除了白仲英。白仲英心虛地把對方的病因歸結(jié)到自己身上，再三保證不再出去找那些女明星，再也不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家領(lǐng)。

    只是不到一周，受不了內(nèi)心的折磨白仲英消失了。他性格向來懦弱，遇到自己無法背負的責(zé)任時只有逃避。這一次，他逃到他那個健康的、白嫩的剛成年的女學(xué)生懷里去了。

    屠鷺還記得當(dāng)時自己的悲憤，在病床前死死地握著母親的手不撒手，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媽，爸爸又去找那些狐貍精了?！?/br>
    她以為屠淑會生氣，然后對方一言不發(f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當(dāng)時的她只以為對方是難過得麻木了，然而現(xiàn)在想來，恐怕麻木是有的，難過倒不一定有。

    這個屋子里東西大體都沒有動，只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門口隨意放著兩個新的箱子，地上還躺著幾個袋子，像是蚌殼吐出蚌rou一樣，狼狽地露出一點黃色的布料。

    屠鷺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最喜歡的一條黃色裙子。曾經(jīng)整潔地掛在衣櫥里，現(xiàn)在和那些不知道什么東西的雜物糾纏在這個小小的袋子里。

    這里恐怕就是她的全部東西了。

    不過能和母親的東西待在一起，也算是幸運。屠鷺苦中作樂，干脆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我母親死之前，也是像我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著上面。”

    她閉上眼，母親蒼白消瘦的面容又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母親生前話就很少，教育她的時候往往一個眼神就能讓她乖乖聽話。但她沒有想到，母親甚至在臨死之前都沒有對她說幾句話。

    那一天很是平常，白仲英一如往常沒有歸家。母親躺在床上氣若游絲。但長眸卻散發(fā)著不屬于垂死之人的透亮，她像是一根即將燃完的蠟燭，熬著心血燒出最后一點光亮。

    屠鷺在床邊握住屠淑的手，安慰對方白仲英很快就會回來。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過了一會突然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神渙散聲音放大：“鷺鷺，在白家好好地活下去！”

    那聲音不大，卻有如洪鐘猛地撞進屠鷺的耳朵里，直到現(xiàn)在，直到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還在不斷地在她的胸腔里回蕩。

    屠淑說完那句話，就像是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那雙眼里的光漸漸熄滅徹底失去了神采。

    這一刻，過去和現(xiàn)在的時光好像重合，屠鷺在床上蜷縮起來，把臉深深地埋進床鋪里希望能嗅到一點母親的味道。光滑的布料貼在她的臉上，只是她只能嗅到冰涼與夾雜著灰塵的嗆人的空氣。

    “如果時空能重疊的話，為什么不把過去也重合過來……”

    臉下的布料開始變濕，像是陰郁的情緒緩緩擴大。

    系統(tǒng)機械的聲音難得變輕：【現(xiàn)實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時空不可能重疊的。不過宿主如果想要再見到母親的話，可以選擇平行時空。在另一個時空里，也許你的母親還沒有離開?！?/br>
    “怎么選擇？你可以讓我去嗎？”屠鷺的眼珠突然一動。

    【我沒有隨意帶宿主進入平行時空的權(quán)限，除非——和宿主簽訂契約，以獎勵的形式進行發(fā)放。】

    “……”

    屠鷺沉默了好久。

    最后轉(zhuǎn)過身：“我拒絕這個誘惑?！痹谙到y(tǒng)發(fā)出驚訝之前，她捏緊了被子的布料，聲音沙啞地說：“既然是平行世界，即使和這個世界有再多的相似，但那也不是我的親生母親?！?/br>
    系統(tǒng)不說話了。不知道是該為屠鷺語氣里夾雜著悲傷的堅定沉默還是該為這次誘惑的失敗而沉默。

    屠鷺安靜了一會，視線朦朦朧朧地看著頭頂?shù)奶旎ò?。黑暗和思念化作利獸向她撲了過來，在這個屬于母親最后時光的屋子里，記憶也像是時空一樣在她身上重疊了。

    她回想著屠淑生前的面貌，視線虛無地落在天花板上。

    突然，她的心臟劇烈一跳。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指引，她默默地站起來搬了把椅子在床上，然后站了上去在天花板上摸了摸。

    “嘎達”一聲，她推開了一條縫。

    第62章

    屠鷺心下一跳, 小心地把那塊板子拿開，頭頂空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洞，黑暗順著冷氣溢了出來。

    【原來這上面有秘密?！?/br>
    屠鷺微微有些激動：“我就說母親不可能什么都沒有給我留下, 看來這次我這是來對了?！?/br>
    說著，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向里面掏去。首先摸到的是板子的粗糲，以及經(jīng)年落下的灰。屠鷺再向里面伸手, 突然碰到了東西。

    她眼神一亮, 趕緊把它拽了下來。

    用手機一照，原來是一個文件袋。

    “文件袋……”屠鷺喃喃。母親竟然給她留了一個文件袋。留意外面的聲響, 她趕緊把袋子拆開。首先掉下來的是一個小瓶, 屠鷺沒顧上, 她先看的是里面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