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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反手向斜后方撞去。頸側順勢貼著刀鋒劃過,血珠輕濺。他倏然收了力,側著轉過上半身,將脖子從刀刃下解救出來。腳下一蹬,拼了命朝前跑去。脫離懷抱只在一息之間,太上皇也在他無聲數完的一剎那高聲下令:“殺!”頸側的疼痛突然爆發(fā),他停下步伐,下意識捂住傷口,感覺有溫熱液體從指縫滑落。猛然回頭,正撞上楊閔的視線。那人的掌心還沒收攏,捧著日光。一張臉也暴露在陽光下,竟帶著無奈笑意。那柄被他一直藏在袖中的短刀,此刻正插在楊閔腹間,全部沒入,只剩了個刀柄在外。數十人一擁而上,刀鳴之聲乍起,頃刻間便圍住了楊閔。所有人都有兵器,只有那人握著一把小小的刀片,便敢轉身迎擊。先是一腳踢向來人手腕,本是朝他砍來的刀拐了一個彎,被主人脫力丟下。楊閔俯身接住,將長刀歸為己有。李行微愈發(fā)無力,越來越多的人將楊閔包圍住,里面的景象再看不清楚。只能聽見紛亂錯雜的打斗,兵器沒入血rou,發(fā)出沉悶響聲。太上皇走過來扶住他,伸手幫他按住頸側傷口,想要將他帶走:“不嚴重,我?guī)闳グ??!?/br>他站穩(wěn)了不肯離開,死死盯著那群人。獄卒倒下得越來越多,漸漸有了一些空隙,露出最里面那個渾身是血的人影。楊閔最終還是沒能以一敵眾,李行微最開始捅的那一刀果斷又狠厲,是他全身上下最重的傷。就算沒有其他人再攻擊,也不一定能夠活下來。腹間的血越滲越多,浸濕了一大片布料。困獸猶斗,然而力氣始終有限,流淌的血液也有限。楊閔終究支撐不住,一瞬間脫力,癱倒在地。臉朝著李行微的方向,沾了些血污,直直看著他。嘴唇一張一合,卻沒能發(fā)出聲音。半晌轉過頭,神情如同午后淺眠一般,閉上了眼。李行微愣愣看著,楊閔卻再無動靜。過了許久,他才試著發(fā)出聲音。“他……死了嗎?”太上皇松開手,走過去俯視片刻,轉頭道:“死了。”李行微垂下眼,扯出一個笑,自顧自往外面走去。喃喃道:“死了就好,死了就好。”那一聲“對不起”還在耳畔縈繞。他不知道楊閔在替什么事道歉,是后悔曾經的無情利用,想要在逃出去后好好彌補他;還是想在逃出去之后滅口,提前對他說一聲對不起。好在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從此了斷,不再牽掛。作者有話說:我!來!遲!了!(最近更新不太規(guī)律,請大家看在要完結的份上寬恕則個_(:з」∠)_第59章恭睿王受傷一事被太上皇下令封鎖了消息,他人只知楊閔越獄未遂,已被誅殺。李行微的傷看著可怖,其實傷口不深,一盞茶的時間便包扎好了。白色的布繞著纖細的脖子裹了兩圈,有少許鮮血浸了出來,如同紙上紅梅。李懷安不敢放他回王府,空蕩蕩的府中沒人照看,一個人指不定會出什么亂子。從廷尉司出來,沈穆清領著好幾百人在此等候。太上皇抬手示意他們再等片刻,轉身對一旁的李行微道:“是繼續(xù)在太尉府住著,還是隨我進宮?”或許是因為失了不少血,恭睿王臉色比往常蒼白些許??雌饋韰s還清醒,難得對他說了句實話。“您不覺得宮里怪嚇人的嗎?”李懷安怔了怔,他住了這么多年早已習慣,一時半會兒竟然分不出嚇人與否。李行微眉頭皺起,遙望了一眼宮城的方向:“方圓十里全是空蕩蕩的房子,除了宮人,正兒八經住著的也就您和陛下,輕易還出不來。”最后一句話正中李懷安下懷,皇宮確實如此,進去了便出不來,里面再紙醉金迷也是瓶中一隅。“行,嫌棄我那兒便算了,我送你回太尉府。”太上皇輕笑一聲,卻被堂弟伸手攔住。恭睿王也想笑一笑,嘴角卻始終提不起來,但一雙眼睛仍然清亮透徹。放緩了聲音,認認真真道:“我沒事,只是還需要時間冷靜。您讓我一個人走回去吧,剛好能趕上晚膳?!?/br>“還想著吃呢,太尉府廚子的手藝真有這么好嗎……”李懷安將信將疑問道,“真的沒事?”李行微垂眼沉默許久,似乎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最終還是抬起了眼,堅定答道:“犯傻也只是一時的,我又不是真的癡傻。就算他今日給了我肯定的答案,我也不會再喜歡他了。何況世上根本沒有如果,他已經死了,便與我再無關系。”太上皇嘆了一口氣,小傻子說自己不傻的那模樣,其實也挺傻氣的。沒想到李行微能想得這般透徹,他擺擺手道:“那你回去吧,別再躲起來啃雞腿了,也不怕被骨頭噎著。”恭睿王總算扯出一個笑,想笑得同以往一樣乖巧討喜,卻不太成功。“堂兄我走了!”抬起手用力揮了揮,便轉身離開,身影漸漸遠去,匯入了主街的攘攘人群。李懷安在原地愣愣注視著,人影徹底消失之后也還望著,直到被沈穆清輕喚一聲才回過神來。“你說什么?”他難得完全走神,轉過頭下意識問道。沈穆清頂著一張公事公辦的臉,一字不差重新說了一遍:“太上皇何時起駕回宮?”“現在。”李懷安瞥了一眼門口幾匹馬,補充道,“走回去吧?!?/br>他覺得李行微說得沒錯,宮里冷冷清清,雖然對他而言稱不上嚇人,但細想起來只覺得從心里透出股冷意。他想不出自己不在的五年里,李越是怎么過的。即使站在宮道里喊一聲,也能聽見層層疊疊的回音吧。煙火氣都是屬于墻外的,京城有多熙攘熱鬧,宮里就有多安靜。李懷安在這安靜的宮中待了近一月,少年時的那股勁消失無蹤。書畫古玩在角落里任其落灰,戲臺子也不想再搭了,每日除了同丞相一起處理政事,便是在宮中漫無目的亂走。明明宮里只少了一個人,卻像一座空城。北邊的消息一天天往耳邊傳,戰(zhàn)事已平息,國土也全數收復。他一邊瞎轉一邊想,怎么班師回朝的消息卻不見影。那日他轉到御花園,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已經破冰的湖水出神。視線一掃,才發(fā)覺池邊柳樹已發(fā)新芽,當即回了文宣殿,親手鋪紙研磨。提筆寫了一封自己都覺得牙酸的信,寄了出去之后才松了口氣。好歹有了盼頭。李懷安本以為從信寄出去到李越回京,最少也要一兩個月。卻沒料到剛過半月,京城外的sao動便傳到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