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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喝茶,手肘一歪,便將那疊詩歌碰落在地。只聽“啪”的一聲響,阮家姐妹的詩紙徐徐在地上展開,寫有阮靜漪大名的紙頁上,一片空白。 沒錯,一片徹底的空白。除卻“阮靜漪”幾個大字外,連一點(diǎn)墨團(tuán)都沒有——阮靜漪無心嫁給孟樺,也不想展示自己的才華,因此干脆半個字都沒寫,只讓秋嬛自己出風(fēng)頭。 廳中登時一片寂靜。 先前那些附和之人,頓時像是嘴巴被縫上了,半個字也說不出。阮靜漪則恨不得給段準(zhǔn)的額頭來一記:叫你亂說話,現(xiàn)在尷尬了吧! 這空白的詩卷,叫段準(zhǔn)的身影也頓住了。像是為了化解尷尬,他咳了咳,說:“其實(shí)今日我來孟家,另有事兒要辦?!?/br> 孟老太太目光一緊,問:“不知小侯爺有什么要吩咐的?” 段準(zhǔn)把玩著茶盞,說:“我從宮里回來時,碰到一個女子當(dāng)街哭訴。我問她發(fā)生何事,她自述自己原是良家婦人,死了丈夫,后被一京城貴介玷污。原本想要上吊,又偏有了孩子。如今生下來了個女兒,可父親不認(rèn),她又無力撫養(yǎng),只好在街上哭求乞討。” 說到此處,孟老太太與孟樺的面色俱是一變,而阮秋嬛還一無所覺,作出驚詫的樣子來:“怎么會有如此狠心又不知廉恥的男子!當(dāng)真是小人一個!” 她這一罵,叫孟樺的表情更不好看了,五顏六色的。 孟老太太勉強(qiáng)笑說:“小侯爺有善心,愿意幫扶一二,老身佩服。不過此事與我們孟家又有何干系?” “孟老夫人不知道嗎?”段準(zhǔn)露出微訝的表情,“那女子生下的,正是你孫子孟樺的女兒?!闭f罷了,便拍了拍手。 只聽外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一個皮膚微黑、形貌粗野的女子哭天搶地地沖了進(jìn)來。一見到孟樺,她便哭倒在地:“樺郎,你好狠的心?。∧阍趺纯梢話佅挛覀兡概?,自己去過快活日子了?” 哭聲震天,登時間,花廳內(nèi)好不熱鬧,連那盆牡丹都被比的毫無趣味了。 聽聞此女口口聲聲哭聲,阮秋嬛和阮老夫人俱露出震愕的面色來。 這孟家公子,瞧著玉樹臨風(fēng)、彬彬有禮的樣子,沒想到竟然在外頭染指寡婦,而且連孩子都有了!這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而且,這寡婦容貌不佳,他未免也太不挑剔了…… 阮秋嬛的目光尤其震驚。大概是這樣的眼神刺痛了孟樺,孟樺大怒拍桌,對那粗野女子道:“你胡說!我怎么可能看上你!我為人清正,素來不好女色!” 粗野女子幽怨地說:“樺郎,你的腰上有一道梅花形胎記,我沒說錯吧?” 此言一出,阮家的祖孫更是吸了口氣——連隱秘之處的胎記都知道,看來這女子所言非虛了。 孟樺被噎了一下,登時有些結(jié)巴。他身上確實(shí)有胎記,這無可辯駁。沒辦法,他只好解釋道:“那,那是…我喝醉了!” 的確,他只喜歡美人。要不是那日他喝醉了,怎么會誤將這無鹽之女認(rèn)作洛水女神?! 但孟樺這么一解釋,也就是坐實(shí)了他確實(shí)與這粗野女子有染。 阮老夫人當(dāng)即站了起來,客氣地對孟老太太說:“孟老夫人,我瞧今日是不大適合賞花了。要不然,您先幫令公子解決了這些事兒,改日再和我們談賞花之事吧!” 阮老夫人說的委婉,但意思也清楚:她不想再繼續(xù)談這樁婚事了。 孟老太太緊張起來,還想再勸:“阮老夫人,我們也認(rèn)識多年了,難得相會,還是再坐坐……” “你也知道咱們兩個老太太認(rèn)識很多年了?!”話音未落,阮老夫人便不快地打斷了她,“都年紀(jì)一大把了,你還和我整這些心知肚明的把戲,荒唐!” 孟老夫人被斥得說不上話來,老臉微紅。 她確實(shí)是理虧——自家孫子風(fēng)流之名太甚,又執(zhí)意要娶個漂亮女子。她左右找不到合適的孫媳人選,便打算蒙一蒙身在丹陵的阮老夫人。 阮老夫人不知道京城的事兒,興許便愿意把女兒嫁過來呢? 原本事情進(jìn)展的好好的,可誰知道小侯爺竟然來了這么一出! 眼看得花廳之中,那粗野女子哭鬧不休,孫子孟樺不知所措,而阮家祖孫竟然已經(jīng)在往外頭走了!孟老太太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等等,等等……” 孟老太太有心阻攔,但是阮老太太卻是理都不理,對兩個孫女道:“靜漪,秋嬛,我們走吧。” 阮靜漪慎重,問:“祖母,孟老夫人不是您從前的手帕交嗎?要不然,再說兩句吧。” 阮老夫人冷下了臉:“什么手帕交!以后就不是了!算盤打到我的頭上,可真是精明?!?/br> 聞言,阮靜漪笑了起來:“祖母莫?dú)?,這不是還沒有釀成大禍嗎?” 阮秋嬛走在最旁,面色尤為復(fù)雜。她回頭看一眼孟家的富麗堂皇,再看看那花廳中哭鬧不止的黑膚女子,心底一陣不痛快。 枉費(fèi)她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夫婿,可誰知竟是個如此紈绔的!他要納妾也就算了,竟然在外頭與這般粗鄙的寡婦有染,真是……真是不知羞恥! 想到此處,秋嬛竟還有些暗自慶幸,自己還未做出什么實(shí)際的事。 祖孫三人走出孟府大門時,段準(zhǔn)已經(jīng)在外頭候著了。他靠在馬車邊,手里玩著一把折扇。見阮靜漪出來了,便笑問:“沒嚇到你們吧?” 阮老夫人連忙領(lǐng)著孫女給他行禮,又說:“今日謝過小侯爺了。若不是小侯爺?shù)烂髡嫦?,我們祖孫還被蒙在鼓中,以為那孟家公子是什么好人?!?/br> 段準(zhǔn)笑說:“阮老夫人莫慌,雖說我今日把靜漪的夫婿給折騰沒了,但我一準(zhǔn)賠她個更好的夫婿?!?/br> 老夫人一聽,心底就咯噔一下:更好的夫婿?小侯爺這是又想提納靜漪為妾的事了? 老夫人忙道:“什么更好不更好的,小侯爺說笑了!我們?nèi)罴遗畠翰磺蟾毁F權(quán)勢,只想過安泰日子。只要不做小,日子舒服,也就夠了?!?/br> 老夫人著意咬定了“不做小”幾個字。她覺得自己的意思很明顯:她就是不樂意孫女做個妾。再多的榮華富貴也不換! 她本以為這樣說,便足以叫段準(zhǔn)撒手了,誰知段準(zhǔn)思量片刻,笑容更爽快了:“放心,絕不是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