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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驕傲?!?/br>明誠簡直像某種成功炫耀漂亮羽毛的雄性鳥類,樂呵呵地對著煎鍋蹦跳兩下:“是嗎是嗎?”下午明樓去上班,明誠去挨批。白萊果廣場的小老太太氣勢不輸路易十四。家長會之后,很快到四月份。法國比中國不同,法國有春天。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陽光都脈脈溫情。教物理的杜邦先生人不錯,授課水平也高,就是愛跑題,思維無比發(fā)散。從分子七嘴八舌聊到原子。一七八九年法國科學家拉瓦錫定義了原子,無恥的英國人道爾頓卻成為這件事上最出風頭的人。一九一九年,也就是前幾年很轟動的事情,新西蘭著名物理學家盧瑟福發(fā)現(xiàn)質子。雖然原子質子只有這么幾句話,其中科學家們沸反盈天持續(xù)幾百年的筆仗可一點不簡單。同學們跟著討論,法國人最喜歡“爭論”,什么都能討論起來。杜邦先生講到當初科學家們之間學術之爭的八卦,又說到蒸汽機。“我知道一說蒸汽機就又是那個英國人,看見咖啡壺蓋嘣嘣響,對不對?實際上第一個對蒸汽機的效率進行精密的物理和數(shù)學的分析的人是法國人,青年軍事工程師沙第·卡諾。他才是熱力學的創(chuàng)始人?!?/br>課堂上的法國學生大笑。自然科學令歐洲人驕傲,雖然他們互相瞧不上,他們還是完成了工業(yè)革命。大家聊得很盡興。最近一直有各種駭人聽聞或者異想天開的科學研究成果發(fā)表,法國人接受度高,所有人都興致勃勃。明誠繃著嘴,拒絕參與。多瑪很好奇:“誠,你不是一直對自然科學很感興趣嗎?怎么不說話?”明誠看多瑪,看同學,看杜邦先生。我說什么?跟你們聊“火藥”還是“指南針”?明樓今天下班很晚。他站在底樓嘆氣,疲憊地拖著腳步一步一步爬上七樓。開門的時候家里靜悄悄,明誠房里燈都沒開。明樓洗手換衣服,輕輕敲敲門:“明誠?”明誠不吭聲。明樓溫聲道:“我進去了?”明誠不吭聲。明樓推開門,適應了一下黝黑的夜色,看到明誠側身躺著,臉朝里。他憂郁地緩緩沉入黑暗。明樓坐在床邊:“遇到什么,告訴我好不好?”明誠就是不吭聲。明樓伸手摸他的頭發(fā),背部,像給小動物順毛。明誠被摸得舒服,稍微消氣。“今天,上物理課。”“嗯?!?/br>“別的國家都在忙忙碌碌發(fā)展科技,我們在干嘛?”“嗯……”“那樣生動的討論,我好羨慕啊?!?/br>“明誠……”“沒有中國,也沒有中國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泵髡\哽咽一聲,“沒有中國人的名字。”明樓只能沉默地撫摸他。“一九一九年。大哥,一九一九年我們干嘛呢?”我們……被瓜分。明樓擁著明誠,讓他坐起來,靠著自己。小少年沒有陽光,只有難過。明誠用額頭抵著明樓的肩,靠了一會兒。“抱歉大哥,我冷靜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受了很大刺激。我知道,咱們的祖國應該先從爛泥坑里爬出來,再說別的。否則都是空想?!?/br>明樓想說什么,終于沒說出來。他輕輕拍著明誠的背,小小的少年,終有一天,要長大。第23章晚上明誠開始發(fā)燒。小家伙燒得迷迷糊糊,嘴里念叨:“大哥你沒吃晚飯吧?”明樓擰了個毛巾放他額頭上:“我不餓。你睡吧?!?/br>明誠睜開眼,無神地轉了轉,閉上。明誠很少生病,明樓一下有些慌。他突然想起小家伙剛到家里那天晚上,高燒不退,怎么叫都不應。“明誠?”明樓輕聲道。“嗯?”明誠抽了一下鼻子,大概覺得明樓擰過毛巾的手涼涼的很舒服,一直攥著,往臉上貼。“沒什么?!?/br>明樓坐在床邊看明誠。沒開燈,外面淡色的天光浸潤了窗簾,明樓第一次發(fā)現(xiàn)適應了明暗之后夜色不是黑的,是隱隱透著盈亮的藍。小小的明誠怕黑,明樓告訴他,夜晚張開帶羽翼的黑色大翅膀遮住太陽,擁住所有生靈,安靜入睡。“也抱住我嗎?”“也抱住你?!?/br>“沒人抱我睡覺?!庇仔〉拿髡\垂著幾乎沒有rou的小臉,用小手揪床單,“那這樣也不錯?!?/br>那天晚上明樓摟著明誠安然入眠。偶爾明樓給明誠念童話。有個人叫安徒生,一輩子和小孩子聊天,絮絮叨叨講故事,抱著悲憫的心不肯長大。明誠喜歡他的童話,偎在明樓身邊聽他念。少年的明樓完成尷尬的變聲,已經(jīng)是成年男人渾厚寬宏的聲音。他擅長用氣音,慢條斯理地說話的時候,仿佛醇酒的香氣被料峭的春風雕刻。念,明誠細聲細氣抱怨:應該讓王子知道。死也要死在王子眼前。念,明誠聲音不那么怯怯的了:花兒和小鳥埋在一起,都很幸福。念,明誠躺在明樓身邊,許久沒說話。相愛的老夫妻相繼去世。故事總是這樣,年邁的愛人,一個先去世,另一個不停地對別人回憶他們如何相遇,如何相愛,回憶得雙目明亮,直到他也死去。夫妻埋在一起,墓碑在修道院被拆除之后被人拿去擺在院子里。有人感嘆:一切都遺忘了!一切都會被遺忘!小小的,大眼睛的孩子嚴肅地看著月色下孤單的墓碑石,它是凝固的記憶,頑固且不朽??床灰姷陌茬鲀河H吻小孩子,祝福他保管身體里傳承不息的金色的種子。這枚小小的種子到了應當?shù)臅r刻,便會開出花兒來,成為一首詩。美與善,在傳說和歌謠里獲得永恒。“我們會獲得永恒嗎?!泵髡\半夢半醒間,握住明樓的手。時光從很久以前的某一天開始,一直沒走遠。“會。在……傳說和歌謠里?!泵鳂切Α?/br>明誠不安地睡去。明樓想去給他倒杯水,明誠攥得死緊。明樓沒辦法:“明誠,松手,我去倒水?!?/br>明誠耍脾氣一樣微微撅嘴。他在夢里是小孩子,小孩子可以任性。好吧。明樓嘆氣,繼續(xù)坐著。明天一早打電話給家庭醫(yī)生,然后給明誠請個假。他仔細觀察明誠的臉。少年稚氣未脫,開始有了男子凌厲的影子。明樓茫茫地覺得,這是最好的素胚,等待施釉,燒窯,在烈火中降生——那一定是雨過天青,只存在奇跡里的顏色。明樓伸手想用指背摩挲明誠的臉。明誠似乎做了個不愉快的夢,含糊嘟囔:“蘇珊,蘇珊,情書我重寫了……”明樓的手停在半空,緩緩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