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編劇忽悠得一愣一愣。

這幫小孩子臨時(shí)湊不出中式古裝，只好退而求其次把故事安排在法國中世紀(jì)。領(lǐng)主是個(gè)蠻不講理的領(lǐng)主，姑娘是個(gè)被禁錮的可憐姑娘，少年是個(gè)意氣風(fēng)發(fā)英氣勃勃的少年——嗯男主是明誠。

姑娘被父親關(guān)起來，活活拆散她和少年的愛情。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都要有個(gè)好結(jié)尾，牧羊少年一腳踹開關(guān)著姑娘的門，拉著姑娘就跑。旁邊配了個(gè)解說，激動旁白：“所以，再沒有比自由與愛更值得追求的了！我的愛人！”

……明樓是真沒看出來這哪兒像，就是莫名其妙眼熟。小演員們謝幕，大禮堂里掌聲雷動。明誠臉上還有油彩，他看下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明樓。

明誠圓圓的的眼睛里，熠熠生輝。

第22章

文藝匯演后面是家長教師座談，由家長委員會主持。明樓沒在法國上過中學(xué)，覺得有趣。大家聊天的氣氛還行，明樓看到后墻上展覽的成績單，非常令他驕傲。小孩子很會念書，又不是書呆子。老師稱贊明誠精力充沛令人喜愛。

“他出生的時(shí)候一定是抱著陽光來到人間?！敝心昱處熓莻€(gè)典型的法國人，興致上來浪漫的情緒如滔滔江水，何況面對的年輕男子高大英俊有教養(yǎng)，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無論何時(shí)，和這樣的人交談都十分愉悅。

明樓笑笑：“是的，他出生……時(shí)，我們一家都很期待。他沒有辜負(fù)我們，對不對？”

明誠很喜歡參加各種社會活動。在上海的時(shí)候明樓就發(fā)現(xiàn)他非常有組織力和決斷力。明樓笑道：“我是他的大哥——您大概不知道，在中國的舊思想里，家庭中最大的兄長地位僅次于父親。我很反對這種大家長制度，為了不干涉他，我盡量不多發(fā)表意見?？墒怯械臅r(shí)候我也想關(guān)心他……”

女教師寬慰地看著這個(gè)過早地開始煩惱“父親的問題”的年輕男子：“誠曾經(jīng)談?wù)撨^這件事。他說他需要哥哥的意見，這并不是干涉?！?/br>
明樓嘆氣：“我能給什么好意見呢？所以我請求您的幫助。他現(xiàn)在第二年級，很快升入第一年級，必須在最終年級之前決定今后的職業(yè)方向。可是我不知道能給什么行之有效的建議?！?/br>
女教師拍一拍明樓的胳膊：“誠是個(gè)好孩子，我們都希望他有一個(gè)好的未來?！?/br>
家長會正在開，明誠坐在大禮堂里一面卸妝一面郁悶。他費(fèi)盡千辛萬苦給蘇珊用波蘭語寫了封情書，這封情書點(diǎn)燃了老太太熊熊的教師之魂。很快他收到了回信，自己的“情書”被用紅色的筆修改得血淋淋，仿佛被馬蒂諾夫人用憤怒的皮鞭反復(fù)抽打。她給的回信是：“我就不說這是不是什么情書了，這是紳士寫給女士的信嗎？您在開玩笑嗎？時(shí)態(tài)，拼寫，甚至人稱代詞都出錯！非常不合格！重寫！有空到廣場來！”

……啊。

小老太太退休之前，是多少學(xué)生的心靈陰影啊。

這封信在明誠的大衣口袋里，明誠感覺它在燙自己的屁股。

多瑪在后臺和人吹噓自己的演出經(jīng)驗(yàn)，吹得神采飛揚(yáng)——他演了一棵樹。演明誠情人的小姑娘臉紅紅看著他：“誠，你愿意下午來我家用茶點(diǎn)嗎？”

明誠耳朵里還滾著蘇珊姑娘的咆哮，他興趣不大，禮貌地笑笑：“下午……我有人約了。”

雪膚藍(lán)眼的小姑娘很失望，她眼圈有點(diǎn)發(fā)紅：“是蘇珊嗎？”

“呃，是的，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失落，但下決心不能失態(tài)：“哦……果然是她。”

明誠看著她倔強(qiáng)地保持高傲身姿離去的背影，撓撓頭發(fā)：“我做了什么不禮貌的事情嗎？”

多瑪身上還包著紙板糊的棕色紙筒舍不得拆除，興沖沖過來一拍明誠：“嘿，漂亮的姑娘約你了嗎？去哪兒？是不是她家？”

明誠終于卸完臉上的油彩，走到水池邊洗臉：“是呀，不過下午我有事?！?/br>
多瑪仿佛被雷劈：“親愛的，你知道她是咱們學(xué)校最漂亮的姑娘嗎？”

明誠看他一眼：“知道呀我又不傻。”

多瑪胖胳膊瘋狂揮舞：“那為什么不答應(yīng)去她家和她一起坐在柔軟漂亮的沙發(fā)上喝香味濃郁的紅茶吃松軟可口的蛋糕！”

“……說，你自己想像多少遍了？”

明誠洗好臉擦干，多瑪拉著明誠鬼鬼祟祟小跑到僻靜地點(diǎn)：“你知不知道為啥你會揍遍全班？”

“我武力高?！?/br>
“不是！我的阿芙羅狄忒，誠你的心靈被堵上了嗎？被什么填滿了嗎？那么多男生找你麻煩，因?yàn)槟阋粊?，姑娘們就只看你了！”多瑪憤怒，拍得身上紙殼子啪啪響：“我們正處在開始求偶的年齡！求偶！”

那你就是欲求不滿啊伙計(jì)。明誠禾禾兩聲：“哦，求偶。還有？”

多瑪圓臉漲紅：“上帝不大公平，給一些人太多肥rou，卻忘了分給另一些人?！?/br>
明誠擁抱多瑪：“致以我最高的慰問?！?/br>
等明誠收拾好服裝道具，請多瑪吃了一頓學(xué)校里的小甜點(diǎn)。多瑪很快把求偶的議題就蛋糕吃了。

明樓開完會，和家長們陸陸續(xù)續(xù)往班級外面走。普通的中年父母們，夾著一個(gè)年輕的高出一頭的哥哥。

明誠看著明樓走過來，心里開小花兒。

多瑪用胳膊肘搗他：“那是你哥？”

“對呀?！?/br>
“就他一個(gè)亞洲人。不過怎么這么高！”

“亞洲人不一定就比你們矮，你這是歧視?！?/br>
明樓和多瑪打招呼，多瑪有點(diǎn)害羞，很拘謹(jǐn)。友好地寒暄過后，明樓笑：“走吧？你下午不是有假？”

明誠跟著笑起來：“回家?！?/br>
多瑪胖胖的老媽在人群最后還沒出來，多瑪孤單地目送明家兄弟倆走遠(yuǎn)。

到處都是好看的瘦子。這蒼涼的世界。

明樓回家，中午吃個(gè)飯下午得去上班。明誠回家馬上開始準(zhǔn)備：“既然你回來了，就別吃飯盒里的了，吃新鮮的?！?/br>
明樓坐在廚房，看著金燦燦的，帶著些許寒氣的陽光毛絨絨地照著明誠，心里也軟絨絨的：“你以后，想過要干嘛么？”

明誠很隨意：“先平安地升級，把高中念完。當(dāng)個(gè)學(xué)者不錯，不過沒想好要研究什么?！?/br>
明樓撐著下巴：“嗯不急?！?/br>
只希望，你遠(yuǎn)離紛爭。

“不過，就留在法國吧?！?/br>
“大哥你也留在法國嗎？”明誠煎魚rou，動作麻利迅速。

“我大概……是要回國的?！?/br>
“哦那我也回國?！泵髡\毫不思索：“大哥你要嫩一點(diǎn)的對吧?！?/br>
明樓沉默。時(shí)間還有，他可以勸動明誠。將來明臺來法國，再把大姐接來，他回到自己的祖國，也可以，放心一點(diǎn)。

“你的老師對你評價(jià)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