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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翻來覆去好幾次,簡直生不如死,尹九感覺有人抻開了他的眼皮,一縷刺眼的光扎入眼中,他聽到一個輕柔的女聲,嘀咕道:“怎么又暈過去了……” 再一次醒來,劇痛緩解了一些,他終于艱難地睜開眼睛,視野里映入一個纖細的身影,那身影朦朧地融在落日余暉中,像副暈染開的畫。 畫中人抬起頭來,眉眼彎彎,“你終于醒了?!?/br> 尹九使勁閉上眼睛,又再次睜開,終于看清她,對方看上去也不過和他年歲差不多大,她膚如白瓷,青絲如墨,和村里那些被海風吹得滿面黝黑的小丫頭不同。 尹九被她那雙水潤的眼眸盯著,臉皮上一陣火熱,下意識想要避開,隨即便痛得倒抽一口涼氣。 “誒,別亂動,你渾身骨頭都碎了,再動幾下說不定就要狗帶了?!?/br> 他渾身內外痛得鉆心,腦子也燒得昏昏沉沉,只有一雙眼睛能動,遲鈍地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他還沒死,被那樣的滔天巨浪當頭拍下,他竟然沒死。 看來村里算命的老頭說得對,他是有大造化的人。 眼前要死不活的少年,眼中突然迸發(fā)出驚人的亮度,俞喬眉梢微微一揚,沒想到他生命力還挺強。 “你是如何進來的?” 尹九喉結動了動,艱難地吐出幾聲嘶啞的話音,氣若游絲地問道:“這是哪里?” “一座不知名的秘境?!庇釂躺焓郑瑥奶摽罩泄磥硪豢|清泉,“張嘴。” 尹九的眼睛倏地瞪大,顧不得喝水,他激動地猛喘兩口氣,嘴角邊溢出血沫,“你是修士?” “算是吧,先給我說說你之前都遭遇了什么?”半個修士也是修士。 尹九亮得驚人的眼睛定定鎖在她身上,此時宛如回光返照一般,神思清醒無比。 他向來腦子靈活,從她簡短幾句話中,猜出來他是怎么來到這里的應該對她很重要,咽了下口水,按捺住緊張的心跳,說道:“請仙人收我為徒?!?/br> 俞喬:“???” “我自己都還是個半吊子,并不能帶徒弟。” 尹九本就是出海來撞仙緣的,此時說什么都不會松開她這根稻草,他于市井之中長大,要論起臉皮來,是一等一的厚,對喊一個看上去年歲跟自己差不多的姑娘為師父,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師父就算是個半吊子,那也總有半吊子。” 俞喬:“……” 她回身坐回火堆邊,托腮打量他,她這幾年被該死的謝信芳像狗一樣攆著修煉,睜眼閉眼都是他那張笑里藏刀的臉,委實有些乏味。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七年之癢吧,俞喬非常渣女地想,收個徒弟來調劑一下生活,似乎也不錯。 “你叫什么名字?”俞喬問道。 尹九忍著渾身劇痛,“徒兒姓尹,家中排行第九,都叫我尹九?!?/br> 好路人甲一名字,俞喬從他的名字中感覺到滿滿的安全感,仔細回憶了,確認沒有這么個角色的存在,防線再一次松懈。 也不知道現(xiàn)在劇情進展到什么階段了,不過不管到什么階段,都與她無關。 她好不容易逃脫原著的炮灰劇情,是絕不可能再把自己攪進去的。 俞喬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丟到他腿上,尹九臉上表情猛地一皺,痛得直哆嗦。 她笑了笑,“你先活過今晚再說吧?!?/br> 她撿到尹九的時候,對方骨骼盡碎,五臟受損,已是出氣多進氣少,若不是想知道他是怎么進到這里的,俞喬都舍不得那些血來救他。 “師父放心,徒兒必活過今晚?!币乓贿呎f,一邊激動地吐血沫子,兩眼直翻白。 俞喬看得就疼,挪開視線,“說吧?!?/br> 尹九是一閉眼一睜眼,稀里糊涂就來到此地,也不清楚個中奇妙,只好斷斷續(xù)續(xù)將自己之前的經(jīng)歷如實告知。 俞喬盯著火光沉思,這么說來,她之前定然是劈開過秘境,就算只有短短的一瞬。 看來,她困在這里三個月,終于能夠出去了。 俞喬偏頭看了一眼又陷入半昏沉的人,喚出畫影劍,用一張手帕細細擦拭。 夜幕降臨,整座秘境中都漾出一抹幽藍色的光,隱隱鯨鳴從海底深處傳來,這種古老而悠遠的聲音在深夜里讓人聽著格外膽戰(zhàn)。 但俞喬已經(jīng)聽了三個月,適應性良好。 這座秘境是海中隕落妖獸的一座古墳塋,他們腳下踏著的小島,實際上是一只死亡的巨龜。 日落之后,海獸墳塋中殘留的妖氣就會隨著鯨鳴翻涌而出,妖獸殘魂浮出海面,若她不能以自身妖氣壓過來者,她就要被這些兇悍的古獸殘魂撕碎。 今晚還有一個動不得的拖油瓶,她只能據(jù)守在這里。 俞喬起身往前走去,迎著海面而立,海風吹得她衣擺獵獵作響,高高豎起的馬尾在風中狂舞,如墨青絲中夾著一條銀白的鮫綃發(fā)帶。 這一回來得會是什么? 她閉目感受了會兒,一個龐然大物的影子出現(xiàn)她的神識范圍內,一時之間竟然看不清它的全貌,磅礴威壓隨著隆隆獸鳴而來。 海水在它的壓迫下,洶涌兩分,岸上飛沙走石,僅僅是聲浪傳來,就沖倒了一片密林。 俞喬瞪大眼睛,心里咯噔一聲,這尼瑪是傳說中的鯤鵬吧?這算什么啊,大佬碾壓? 這早就超過試煉的限度了,她只是一條小鯉魚,為什么要經(jīng)受這種人間疾苦! 該死的謝信芳。 俞喬匆忙回頭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瘦小的少年郎在身體修復的高熱下,整張臉黑里透紅,汗如雨下,瑟瑟發(fā)抖地掙扎求生,“師父……” “我還沒答應做你師父呢?!庇釂套旖且黄?,回過頭去,暗紅的妖氣從她身上溢出,迎著海面上的龐然大物而去。 那一縷紅在那鋪天蓋地的暗影中,就如螳臂當車,看上去實在有些自不量力。 然而,那緩緩游動的暗影竟然在這一縷妖氣下,停頓了片刻,疑似鯤鵬的殘靈發(fā)出一聲驚天巨吼,再次往前壓來。 俞喬緊皺著眉,額頭上滲出冷汗,再這樣壓倒性的妖氣面前,她根本沒辦法有所保留,將將一接觸,便已經(jīng)爆發(fā)出了自己的所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