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們今日在教坊司中撞見的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她跟官|(zhì)妓頂替的案子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韓鳳平猜到他們就是在查這件事，猶豫片刻后說道：

    “官|(zhì)妓頂替我也是近來才有所察覺，不瞞太子，去年獲罪的徽州知州汪昔與臣有些故交，知他罪無可赦，年前便去天牢中看過他一眼，他自知此去絕無生還可能，唯一遺憾就是兩個苦命的女兒?！?/br>
    “他的兩個女兒早年都已出嫁，奈何丈夫都早逝，只得投奔娘家，可誰知投奔回來沒多久，汪昔就獲罪了，兩個年近三十的女兒也跟著受到牽連?！?/br>
    “汪昔覺得自己死不足惜，但兩個女兒命運多舛，若是后半生都要在教坊司中度過，他會死不瞑目，便在我探望時，對我哀求多時，要我想辦法救救他的兩個女兒?！?/br>
    “我命人查過得知，汪昔的兩個女兒應(yīng)該是今年二月到的教坊司，可我的人在教坊司中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符合她們兩人外貌特征的女子，倒是有兩個同名同姓的少女出現(xiàn)，我覺得奇怪，今日便親自上門來見。”

    韓鳳平一番話合情合理，林悠問他：

    “那前些日子，把那倆少女中的jiejie叫去外面……的人是你嗎？”

    如果韓鳳平說的是真的，那他應(yīng)該不會喪心病狂到對自己朋友的女兒如何，但林悠還想確認(rèn)一下。

    韓鳳平?jīng)]好氣說：

    “我是今日才見到她的！你說是不是我？”

    “你先前與那女子在房中說些什么？”韓霽問出關(guān)鍵。

    韓鳳平知道他們肯定會問，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說：

    “我問她的來歷，她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說自己叫汪清，父親叫汪昔，后來我直接戳穿她，告訴她我見過汪清，她便慌了神，告訴我，她和meimei是被人拐來的，并不是自愿頂替?！?/br>
    “對對對，她有個meimei叫湘娘，頂替的估計就是汪湘。然后呢？那些被她們頂替的官家小姐都去了哪里？是都被人救走了嗎？”林悠急急問。

    韓鳳平眉心緊蹙，像是想到什么令他憤怒之事，沉聲道：

    “開始我也這么認(rèn)為！那些淪落的官|(zhì)妓，她們父兄有一兩個知交好友，冒險來救人也不奇怪。然后我問化名汪清的女子，問被她們頂替了的官家小姐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別人救走了，她說自己并不知曉，不過卻告訴我另一件事……”

    “那些被頂替掉的官家小姐也許大多數(shù)都不是被救走了，而是死了。有人與教坊司私下勾連，經(jīng)常會將坊中女子送到外面別院中供人yin樂……而那些被送出去的女子，就算回來了，也會去了半條命，而那些回不來，有的會直接在檔案上寫‘自盡’為終，有的則會被人頂替，繼續(xù)以官宦罪女的名義送出?！?/br>
    韓鳳平說完之后，整個觀星閣中的氣壓都有些低。

    林悠覺得胸口發(fā)悶，氣都有點喘不上來，難以置信：

    “為什么？”

    她從知道教坊司可能收容平民女子來頂替官家小姐為妓，可能因為官家小姐都被人救走了，但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嚴(yán)重可怕很多，那些被頂替的官家小姐并沒有被救走，而是極有可能都很不體面的……死掉了。

    而她們死后，教坊司中還有人用她們的名義繼續(xù)殘害更多無辜的女子。

    “每個青樓都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嗎？”林悠問。

    韓霽沉聲回道：

    “不會。普通的青樓女子可以贖身，多少有點親人或朋友，若是死了，有人報官會很麻煩。但教坊司中的女子，都是從各地送來服刑的罪眷，她們原本就家破人亡，就算死了也沒人會報官，因為教坊司就連著官，若是遇上難纏的人要救人，最終也只需拖著，然后給出個‘已經(jīng)自盡’的結(jié)果，救人的人也沒有辦法確定?！?/br>
    “就因為這些女子家破人亡、無依無靠，所以教坊司就能隨意殺害嗎？”林悠情緒激動。

    趙晟咬牙切齒說：

    “只怕不僅僅因為她們家破人亡、無依無靠吧。在某些陰暗的小人眼中，折辱落魄的官家小姐可比玩弄普通的青樓女子有趣多了?！?/br>
    這世上有一種人心理陰暗，以折辱那些從前難以企及之人為樂，從前越是風(fēng)光，越是地位崇高，一旦碾落成泥，他們折辱起來就越激動，越有興趣，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們更高貴，更有成就感。

    “這群渣滓！若叫孤查到是誰，定要將他千刀萬剮！”趙晟動了真怒，恨不得生啖其rou。

    韓霽父子還算冷靜，只聽韓霽說：

    “我們該如何找出這背后的人物鏈？現(xiàn)在只知道可能有人與教坊司私聯(lián)作惡，但具體是誰，用的什么方法，送去什么地方，我們一概不知，就算動用開封府的人到教坊司查也沒用，因為他們表面的人帳沒有問題，罪眷的檔案中只有姓名籍貫?zāi)挲g及家中犯事的記錄，沒有畫像，分辨不出真假。如果真的開始查，很可能打草驚蛇，幕后之人為求自保，很可能會大肆殺害教坊司中身份存疑的女子。”

    確實有這可能，畢竟教坊司只需給一個‘自盡’的結(jié)局，誰也不會來為那些死去的罪眷翻案。

    趙晟說：

    “開封府做事有紕漏，像這樣重要的檔案，竟然沒有畫像比對?！?/br>
    韓鳳平說：

    “我今日找的那女子，她前幾日便被送出去過一回，我問她記不記得被送到什么地方，但那些人非常狡猾，他們送姑娘去的時候，都會事先蒙上雙眼，綁住手腳?！?/br>
    “她說那日她在牛車?yán)锓路鹇犚娛菑暮軣狒[的集市穿行，然后越來越安靜，下車時雖然蒙著雙眼，但她聞見了很濃郁的桃花香味，后來她就不知道了?！?/br>
    趙晟嘆息：“前陣子京里京外遍地桃花開，她這線索等同沒有?！?/br>
    韓霽思慮良久：

    “我覺得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同流合污，找個人以身做餌，打入其中?！?/br>
    林悠不解：“什么意思？以身作姑娘，還是以身作嫖|客？”

    韓霽覺得林悠用詞有點粗俗，無奈道：“后者?！?/br>
    林悠恍然大悟，三人的目光皆有志一同的看向同一個人。

    要說他們這四個人里，最有‘嫖|客氣質(zhì)’的，還數(shù)風(fēng)流名聲享譽汴京城的國公大人。

    韓鳳平眉心一突，滿頭問號：……？？？

    作者有話要說：　　韓鳳平：雖然我風(fēng)流、花心、喝酒、逛青樓，但我知道，我是個好國公。委屈屈。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教坊司背后那些人無法無天, 就算是動用官府去查，他們也有的是辦法掩蓋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

    而且，他們既然敢做這種事情, 背后肯定是有一股不小的勢力支持，在沒有摸清背后之人來頭前, 他們還是要小心謹(jǐn)慎些為好。

    所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