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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冉秋妤的病大概比林妍的嚴重千萬倍。畢竟她是打著愛的幌子,將那些沉甸甸地東西壓在謝臨君的身上。“對不起,”江路挪開了視線,俯下.身子將下巴枕在膝蓋上,“對不起,對不起?!?/br>他完全不敢細想,謝臨君回家去后冉秋妤是怎樣對待他的。十二歲那年冬至體會到的泥沼里的絕望又如噩夢一般朝著他襲來,或許謝臨君活得比他還要難上許多。林妍已經(jīng)死了,他卻日日都要面對冉秋妤,日日都要在那份沉重的愛里深刻的喘息——謝臨君大概已經(jīng)學會了如何應對冉秋妤,卻因為自己的消息而打破了他們母子間微妙的平衡。謝臨君的生活已經(jīng)一團糟了,偏偏還要去拉上江路一把。謝臨君從江路第二次說出對不起后就沒有說話了,他看著江路的側臉,看著江路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看著金色的陽光穿破云層跌進樹葉間隙,在地面留下點點光斑,最后他抬起手,用力按在了江路頭上,“好好兒學習吧。”江路斜了他一眼,大概是被他這句話給驚到了,嘴巴張開又合攏,半天沒吐出一個字。“好好兒學習,”謝臨君按著他腦袋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她一直都是那樣,我初中的時候就想好了,考大學,遠離這個小鎮(zhèn),別的地方活下去。”說著,他頓了頓,手掌離開江路的頭頂,手指卻捻起了他幾根發(fā)絲,“你和我考同一所大學,我們一起活下去。”遠離這個小鎮(zhèn)。遠離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精神敏感隨時會爆發(fā)的人群;遠離這個扭曲的,人人深陷泥潭卻不自知的地方。然后一起活下去吧。戰(zhàn)或逃,既然戰(zhàn)不了,那么逃跑也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江路怔了許久,突然吸了吸鼻子,胸腔里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似的,狠狠地往外跳了一下,“好?!?/br>第25章長伴。“還有,”謝臨君看了眼江路要哭不哭的表情,把視線挪開了,“以后不能送你了?!?/br>“嗯?”江路眨了眨眼睛看著他。“我媽特地換了白天的班來看著我,”謝臨君說,“每天回家和上學的時間都有規(guī)定。”江路愣了愣,抿了抿唇道,“好?!?/br>謝臨君這才把視線挪回來,看了他一眼。兩個人中午在食堂簡單解決后,坐在石階上,有小鳥展翅從遠方飛向教學樓樓頂,江路有點兒近視,抬頭看過去,只聽到一兩聲清脆的鳴叫后那些黑色的點便落到了教學樓樓頂?shù)臋跅U上。“回去吧?!苯飞炝藗€懶腰,站起來,又回頭看了眼謝臨君額頭上的紗布,“你這個……嚴重嗎?”“廢話么?”謝臨君斜了他一眼,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縫了幾針,過陣子才能拆?!?/br>“哦?!苯窇艘宦?。他還有點兒想繼續(xù)問下去的意思,但看著謝臨君的側臉,他忽然把那些涌到舌尖的問題咽了回去。“好好上課?!敝x臨君把江路送到西樓樓下,臨走前叮囑道。“……好?!苯酚悬c兒哭笑不得。他的心情十分復雜,在謝臨君說完要一起活下去之后,原本就亂成一團的思緒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了頭緒,諸多晦暗的情緒一直裹著他,他卻在謝臨君說完那句話后突然高興了起來。活著。這兩個字看起來就金光燦燦的,墜進泥潭里也不會染上任何污穢。也不知道是在高興個什么勁兒,反正從一樓走到教室的時候腳步都是輕快的,到了教室門口腳步才放輕了,走回去,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想把下午第一節(jié)課的書拿出來準備好,然后拉開自己的書包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下午第一節(jié)是什么課。江路撐著臉,有點兒想笑,一旦想笑這個念頭被提起來了,嘴角就再也往下拉不住了。莫名其妙的。他想。下午的課江路頭一次聽得那么認真,盡管半懂不懂,還有很多時候收到了來自老師的詫異的目光,最夸張的是最后一節(jié)課的老師,扭頭看了看外頭暖烘烘的太陽,咂咂嘴道:“看來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哈。”全班不明所以的跟著樂了一會兒,江路憋著笑,漏出一兩個氣音之后再也憋不住了,一直笑到下課,如往常一樣慢條斯理地收拾好東西再背著書包往外走去,看著少了什么的校門口,嘴角的笑意便這么停住了。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一點一滴滲進血rou里,連根拔起的時候才會知道痛。江路走到謝臨君往日停著自行車的路邊,腳尖踢了踢路面上的小石子再邁步往前走去。身邊凈是剛放學的學生,吵鬧得厲害,大部分都高聲說著自己的話,三五成群湊成一堆,江路從來沒覺得他們原來有這么吵。他加快速度往前走了兩步,還沒走出這條街,揣在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是謝臨君的電話。“到哪了?”那話那頭的聲音帶著風聲,還有自行車車鈴被撥動的聲音。“校門口。”江路舉著手機,又往前走出一大截才感覺耳邊清凈了些,“你到哪了?”“還有一段兒,”謝臨君說,“她給我規(guī)定的是放學之后十五分鐘內(nèi)到家。老師拖堂的話她會親自打電話確認?!?/br>“哦,”江路在心底算了一下從學校到自己家再到謝臨君家十五分鐘夠不夠來回,答案肯定是不夠的,他嘆了口氣,繼續(xù)道,“現(xiàn)在過去多少分鐘了?”“十分鐘?!敝x臨君那頭的聲音遠了些,江路猜他是轉彎了。“這么快啊,我感覺才剛放學五分鐘?!苯愤七谱?,從兜里拿出耳機插上了。謝臨君也猜到了他是在插耳機,等耳機插進耳機孔時的雜音過去,江路喂了兩聲之后,他才道:“因為你收拾東西太慢?!?/br>“你平時等我挺久的吧,”江路樂了,以前他覺得這種走在街上和別人打電話一個人傻樂的人特別蠢,但這種蠢事兒自己做起來的時候卻一點兒壓力都沒有,“多浪費您看書學習的時間啊?!?/br>“還行。”謝臨君說。兩個人就這樣打著電話一路回了家,江路的步伐越走越快,他聽見謝臨君那頭的風聲已經(jīng)停下了,但他沒有掛斷電話,大概是非要等到自己平安回家了他才肯掛斷。十五分鐘的時限在江路走出學校一小截的時候就剩下了五分鐘,剩下的路程江路幾乎是一路跑過去的,還得抽空和謝臨君說上兩句話,終于是趕在時限到達之前跑到了小區(qū)門口。“行……行了,我到了,”江路彎腰撐著膝蓋大喘氣,“你快進去吧。”“啊。”謝臨君仰起頭,他正站在自家小院外的圍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