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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硬生生糅了七八九種滋味在里面。 不像要謝你,倒像要你的命。 云意姿飛快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14. 春夜宴(2) 想要據為己有。…… “公子不是說,不會感激我么?”她笑了笑,掩飾那種被毒蛇纏上的驚栗感。 而他不再回答,想來是終于撐不住昏了過去。 有人在前引路,飲綠小榭臨于渭水河畔,幽僻是幽僻了點,勝在別致。 垂柳、青松、龍爪槐組成的樹林之后,竟是一間并兩三房舍的木屋,一明兩暗,一片燈光透亮,綠意環(huán)繞。 沿著鵝卵石道,走進院內,只有穿著濃紫色馬褂的小廝來往,約莫有十二三人,見了這陣仗,都遲疑地停下腳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人上來一探究竟。 這時,從左面的屋子里,慢慢走出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叟,只見他佝僂著脊背,皮膚枯皺,額上纏著藜黃色的束額。 借光,將云意姿與背上的肖玨一看,神色幾變,卻是不聲不響,又退回到了屋里去。 云意姿心說,好古怪的老頭兒。 抿唇,讓兩個小廝將肖玨抬進屋里,先放倒在矮榻,給他更衣。有個機靈的還搬來了炭盆,炭火燃得正旺,云意姿暖著手,緊隨其后的醫(yī)官匆匆上前,給肖玨號起了脈。 云意姿抹了把汗,打量四周。 屋里陳設簡潔,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幾椅案,東邊便設著臥榻,拔步床上懸著潑墨湖光山色的紗帳,泛著一股似花非花的冷香,肖玨便靜靜躺在其中,臉容被帳幔所遮,只見一把烏黑濃密的濕發(fā)。 有個小廝見她形容狼狽,遞上一塊干帕子,云意姿擦著頭發(fā),說了些客套話,便要往外走。再不去換衣服,可真要出事,她喉嚨都開始疼了。 卻有人攔了她的去路。 竟是那老叟,神出鬼沒的,一雙鷹似的眼渾濁麻木,身后是蒼茫夜色,“聽那些衛(wèi)士說,是女郎救了我家主子的命。大恩大德不知怎么感謝,還是請你暫時留在這兒,等小主子蘇醒,再做打算吧?!?/br> 那些小廝好像都有些怕這個人,繞彎兒跑走了。整間屋子就剩老叟和云意姿,醫(yī)官還有躺著的肖玨,氣氛有點古怪。 “我救你們家公子,并不是為了什么賞賜,老人家不必如此。” 云意姿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他卻還是不依不饒地站在面前。 云意姿心里不快,卻不好跟個老頭兒急眼,便笑道:“那便勞煩老人家給我準備一套衣裙。” 老叟雙眼無神,看著竟有些微呆滯,云意姿猜測到了什么:“難道……這里沒有奴婢的衣裙么?” 他沉默了,云意姿壓下心頭的不耐,正要好言相商,卻有一個打扮俏麗的婢女不請自入,向著云意姿走來,笑道: “你可是云氏?”她拍了拍手,讓身后人呈上托盤:“這是公主特地吩咐給你準備的衣裙,速速換上吧。” 云意姿道謝接過,對周曇君也升起了感激之情,此舉真正是雪中送炭了。 懷里抱著衣物,就要同那兩位奴婢往外走,卻被一股勁力阻隔了下來。這老頭兒會武功,她忌憚地將他看了一眼,而他仍然是木著一張臉,重復:“請女郎留步?!?/br> 回頭不見云意姿跟上,那婢女揚聲道:“怎么回事?” 云意姿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把自己強留下來?難道說發(fā)現自己救人的動機不純?不可能,他又不是神仙。 不過這人身懷武功,硬碰硬實在是不智之舉,云意姿只得沖等著的婢女欠身:“麻煩jiejie先向公主復命,意姿隨后便至?!?/br> 那婢女點了點頭,“也好?!?/br> 她撫摸著布料,對老叟道,“總不能連換身干爽的衣裳,都不讓我去吧?” 老頭兒卻面無表情地側了臉,云意姿順著看去,竟見一面一人高的屏風。 云意姿流露出為難,待要開口,手里忽然被塞進一張草紙,“按這方子來煎,一日三次,注意火候?!?/br> 那醫(yī)官撩起眼皮,打了個哈欠滿是困倦, “另,方才我已為公子施針,估計半個時辰后會出一場大汗,記得要及時給他擦身。哦,還有更換頭上的傷藥?!?/br> 說完便挎著醫(yī)箱朝外走。云意姿:“我并非……”并非公子玨的侍婢,手里一空,那老叟將方子一折,沉聲:“麻煩女郎了?!?/br> “砰”,門被關上。 云意姿把衣物攥得死緊。 行,前世什么沒見過,不就是擦個身?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那老頭兒總不至于到處宣揚。 想著往床上躺著的肖玨掃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在她背上壓得太久,側臉有一條格外明顯的紅印,到現在還沒消退。 他蹙眉,喃喃,像是陷入了什么極悲苦的情緒,牙齒咯咯打顫。 *** 胥宰匆匆趕到,抓了一個鴆衛(wèi),急聲問:“公子情況如何?” 鴆衛(wèi)道:“很是兇險,到現在還昏迷著。醫(yī)官說若非救上來的及時,再在水里多淹會兒,怕是神仙也難為?!?/br> 隱壹落到他身邊,聲音緊繃,“你去了何處?竟讓公子出了這么大的事,虔公怕是輕饒不了你。” “我收到一封密函,是……關于夫人身世。我一時心急,便去追查那密函的來源。”胥宰低垂著頭,“沒想到就是這么一會兒,公子出事了?!?/br> 他懊悔道,“若公子真有什么好歹,我無顏去見夫人。” 肖玨冷汗頻出,好像回到了誰都不能信任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在一段沼澤地中,越陷越深,呼救無力,頭顱高高地揚起,無聲喊出兩個字——猝然睜開雙眼。 他聽見,有人小聲打了個噴嚏。 誰?! 他緩緩地扭過頭去,燭火打在面上,照得少年蒼白如玉,他偏了偏頭,視線便定在了屏風處。那是一扇白綢折屏,繡了一株梅花,吐艷如血。 在梅花旁,像是從地底下生長起來的枝蔓一般的昏黃幽影,透著一股詭魅的意味,依稀可見得一截白皙手臂,搭在了肩處。 那是……女子的背影。 她……沒走? 待看清了她的動作,肖玨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