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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可是,這處疤……“沒事,這都是以前留下的了。”寄無憂彎眉一嘆,故作正經(jīng)道:“遇到過一場意外而已,它也就看起來嚇人,其實不怎么疼的?!?/br>楚九淵點點頭,垂下的眼并未看他表演。寄無憂心跳一下滯住。他都忘了,阿月是看得出自己說謊的。“沒事,師父不想說就算了?!?/br>他轉(zhuǎn)而抬手,掠過寄無憂錯愕退縮的神色,在他額前試了試溫度。燒退了許多,不再會燙得嚇人了。寄無憂發(fā)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么,伸手想要去拉他。“阿月,那……”他眼前忽地被一道黑影掃過,他的雙眸便像是被人施了咒般,沉沉地往下掉。說到半截的話,也就這么停了下來。朦朧難辨的意識中,寄無憂忽然感覺身前的少年起身要走,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扯住了稍稍離遠的一片衣角。但興許是動作太輕,亦或是少年意不在此,衣袍離遠,懸在床外的手也順勢垂下,孤零零地耷在了床邊。楚九淵注意到動靜,循聲看去,默默將他垂下的手又挪了回去。這樣便好。他替他掖好被角,重又走至窗前,看向木桌上平躺的竹簡。黑白分明的空間中,銀藍色的月光直直照入,竹簡一面月白,一面墨黑,涇渭分明。……不知是過了幾個時辰,屋外鳥聲漸起又漸落,艷陽升上三竿,竟已是到了正午。床上的人還蜷在被窩里,抱著紅被單縮成一團,長久的睡夢過后,四肢輕松又舒適,因燒熱而沉重的身子早已恢復。他緩緩睜開眸子,眼前的視野依舊一團糟,被無聲閃耀的白光所模糊。“……阿月?”寄無憂揉了揉惺忪的眼,最先從嘴里喚出的,是那個人——只有他才能叫的稱謂。他好像還有什么很重要的話,沒對他說出口。然而屋里遲遲無人回應,只有緊閉的木窗被風吹上的一點沉悶的震聲,除此以外,靜得可怕。寄無憂撐起休息過度的身子,如瀑的青絲盡數(shù)灑下,宛若一道漆黑順滑的簾幕。輕薄的內(nèi)衫漏了些風進來,寄無憂涼得縮了縮身子,抬眼一看,才瞧見自己的袍子被晾在了窗臺口,享受著窗外艷陽的曝曬。寄無憂走上前,輕盈的衣袍一舞,重新披在了身上。他剛想再喚幾聲阿月,就看見桌上平平地放著一張信紙。他心下一觸,急忙拿了起來。信紙正面只寫了兩行工整端正的字。——“粥在鍋里?!?/br>——“我去找雪球了?!?/br>找雪球?寄無憂拿著信紙,視線尋向之前為那兔子造的一處小窩那兒。空空如也,半只兔影都沒見到。是已經(jīng)被帶走了嗎?怎么不等他醒來一起去?寄無憂靠在四角木椅的椅背上,細細回憶昨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發(fā)燒,喝粥,還有……想起那一幕場景時,寄無憂驟然啞聲。他又不傻,看得出蘊在少年眸里的那一分失望,即便現(xiàn)在再次回憶,那淡而疏離的神色,依舊清晰得令他心驚。如果換做現(xiàn)在,他一定會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但昨夜那會兒,也許是出于某種類似自我保護的心情,他不想說,也不愿說。他明明答應過阿月,自己不會撒謊的,卻還是讓他失望了。阿月向他坦明心意,可他倒好,亂說話,還把人氣走了。所以阿月才在他醒來之前借口離開了,還帶上了那只兔子。就連他的臉都不想看到嗎?寄無憂盯著兔籠想了會,決定出門碰碰運氣。阿月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如果是要問路的話,肯定得先去問認識的人,沒有認識的,也會去問打過照面的那些人。寄無憂在問天樓周圍溜達了一圈,成功在蓮花池那里攔下了紫云天。紫云天無奈又生氣地松開了摟在薛晚塵臂上的手,被他搞砸了二人約會,心中滿是掃興,氣沖沖地瞪著他:“你!你打擾人不會看時機嗎?!”寄無憂忙著找人,一反常態(tài),破天荒地說了聲抱歉,才正經(jīng)問:“紫云天,你有看見我徒弟嗎?”“哈?你……”紫云天一肚子火氣剛要發(fā)作,但突然想起心上人還在場,立刻又端正表情,“咳咳,剛剛確實是見過?!?/br>“他真來找過你了?”“他突然跑過來問我附近哪兒有大妖的巢xue,我就說啊,你可以上山找找,只有那里妖怪多得很,不過……”紫云天指尖一點捏著扇柄,可疑地打量他,“他問這個做什么?整天又是魔又是妖,你們倆不會真要走什么歪門邪道吧?”“怎么可能。”寄無憂打迷糊地答完,留下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等等。”紫云天見他走出幾步,急忙又把人叫回來,“你去后山小心點,秦珅這幾天要回來,你們小心別被他碰上了。”“秦珅?”寄無憂毫不上心地將這個名字重復了一遍。說起來,問天樓好像確實有這么一號人。據(jù)說這秦珅的年紀比他們加起來都大,在當年也是像楚九淵這樣備受矚目,或是更加受寵的年輕有為的一名修士。又據(jù)說,他長相之俊美,非常人所能及,曾經(jīng)多少男女修士皆為他茶飯不思,獻出全身全心,卻也沒能留住這位灑脫的浪子。元嬰,煉虛,大乘,連連越級突破,入仙門不過十年,便已經(jīng)摸到了真仙境界的邊角。如此過人的天賦,往后至今,再沒人超越過他。一路上順風順水,只要再挺過七道渡劫天雷,方可突破凡境,飛升真仙。可惜秦珅偏偏在渡劫期遇了瓶頸,這一碰壁可好,在問天樓不停閉關(guān)嘗試,來來回回過了七百年,渡劫天雷的一朵雷云都沒見過。雖然淡出了視野,但秦珅的事跡被人口口相傳,卻成為了一個傳說。有人傳他是真仙之子,身懷奇骨,又有人說他渡劫時走火入魔,成了廢人,才不得不隱居深山。眾說紛紜,不論真假是非,秦珅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本身就因未知而帶著一股神秘的吸引力。寄無憂回問:“秦珅這人……真的還在問天樓?”紫云天應了一聲,好心解釋道:“他這幾天恰好閉關(guān)出來,喜歡在山里亂逛,他脾氣那么差一個人,你多避著走?!?/br>寄無憂點點頭,也沒把這個傳說級的大人物多放在心上。這仙界第一號大人物,真仙不覺曉他都見過了,還稀罕什么秦珅?與二人謝過道別后,寄無憂匆匆趕往銀屏山。銀屏山確實如紫云天所說,靈氣充盈,妖氣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