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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思維混亂,講不過便開始搪塞?!?/br> 吳祖清抬起雙手,“沒,絕對沒。你長發(fā)短發(fā)都好,只要你覺得好?!?/br> 蒲郁笑出聲。 吳祖清喜歡看她笑,青春活力,充滿生機。 回滬未作休息,吳祖清再度投入繁雜公事。冬去春來,他在社交場嶄露頭角,成了新晉紅人。文苓作為他公開的女朋友也開始出席太太女士們的聚會,牌打得爛沒關系,多得是愿意教的人。 文苓抱怨,“祖清,你牌技好,也不教我一手。” 吳祖清不咸不淡道:“就是要爛,爛得自然,不像我,想方設法給人送錢?!?/br> 文苓氣笑,“便沒見過比你還會罵人的!” “承讓。” 較之公事公辦的同事關系,二人多了些彼此賞識的情誼,像朋友了。 情報小組快要在李孫二人身上盯出窟窿,事情有了進展。李會長是滬上名人,應酬廣泛,社會關系復雜。不過李太太是位不愛交際的人,常來往的只得商會諸位太太。 太太們的娛樂方式不多,打麻將、聽曲兒、上寺廟拜佛,還有逛百貨公司。那些個舞廳她們是不去的,宅邸便是她們的舞廳,打幾圈牌,吃了宵夜,在留聲機的樂聲里哼唱小調。 再謹慎的人,時間長也會露出痕跡——出在黑膠唱片上。在李太太新訂購的唱片包裹里,情報小組發(fā)現自制的類似收訊的小機器。包裹原封不動地送入李宅,情報小組繼續(xù)追蹤包裹來源。 五月下旬,孫先生忌日,政府公祭,全國降半旗,臂纏黑紗,禁娛七日。規(guī)定是這么規(guī)定的,商會那些一日不摸牌就不舒服的老爺太太們到第五日就捱不住了,深夜偷摸組牌局。 他們本該是市民表率——市民該娛樂的也娛樂,作出這番舉動,令文苓厭煩不已。孫太太盛情相邀,文苓不得不前往,進門還遇管家請她摘下黑紗。 事后文苓抱怨,“煩死了,我不要打牌了,浪費生命?!?/br> “正好今日都在,我教你打牌罷?!?/br> 吳祖清將女孩們叫到桌上,挽了挽袖口,“文苓先旁觀?!?/br> 文苓雙手抱臂,呵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啊?!?/br> 吳祖清也不理會,對蒲郁抬抬下巴,“你來丟骰子?!?/br> 梅雨季過后,蟬鳴起伏,學校放長假,吳蓓蒂幽幽道:“這回戲劇社的朋友們真要坐郵輪去海外游歷了……” “罷了,我讓你去?!眳亲媲宓?。 吳蓓蒂還未來得及歡呼,又聽他接著道,“讓阿偉與你同去。” “啊……”吳蓓蒂皺眉,“為什么呀,就我一個人帶傭人,講出去多笑人?!?/br> “二擇一?!?/br> 吳蓓蒂咕噥,“好嘛,那可不可以讓阿令陪我?” “你們兩個女孩子,我不放心?!?/br> “有男孩子的!有什么不放心,讓阿偉陪我去真的不行,你想啊,我是參加去游學,又不是做千金小姐,他們會怎么看我?” 見吳祖清遲遲不松口,吳蓓蒂靈光一現,道:“二哥,我同阿令出去你,剩下小郁孤零零,你要好好照顧她呀?!?/br> 吳祖清喉結動了動,“再議罷?!?/br> 臨近游學團出發(fā)時間,戲劇社那幾位學生作說客寫信給吳祖清。吳祖清想來覺得蓓蒂遲早要離開自己身邊的,該培養(yǎng)她獨立生活的能力。終是替她打點好,送她去游學了。 登船那日,吳祖清與蒲郁在碼頭為他們踐行。施如令握著蒲郁地手,鄭重道:“你好好的,這段時間姆媽拜托你了?!?/br> 蒲郁心中不舍,面上卻笑,“什么呀,來回不過八九個月,像是一去不歸似的。大半個學年呢,你該擔心落下的功課該如何補回來?!?/br> 吳祖清道:“莫講不吉利的話?!?/br> 蒲郁便正經道:“好了,姨媽那邊有我?!?/br> 施如令抹去眼角淚花,道:“他們就是為申請名校去的,學習不會落下的?!?/br> “記得寫信。” 船笛鳴響,郵輪出海。蒲郁望著喧鬧的碼頭,有些怔然。 “小郁也向往海的那邊?”吳祖清問。 蒲郁搖頭,過了會兒看著吳祖清道:“謝謝二哥送阿令去游學?!?/br> “小事。” “阿令志向遠大,我一直想她該去見大世界。這是我的愿望,因此,”蒲郁抿唇,“感謝二哥?!?/br> 吳祖清彎唇角,“我知道了,不謝。” 其實無需施如令囑托,蒲郁也常去拜訪張寶珍。 因南爺與陸儉安結仇之事,兩方斗爭激烈,一會兒這間賭館發(fā)生打鬧,一會兒那間煙館遭打劫。租界巡捕睜一只眼閉只眼,由著幫派分子作惡。南爺的情人——情人之一的張寶珍的日子卻不好過,南爺撥給她的用度日漸變少,不夠開銷。 蒲郁小心建議,何不重回百貨公司上班。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張寶珍偏罵蒲郁的不是。蒲郁只得多拿出部分工錢孝敬她,讓她維持“自在”的生活?!白栽凇钡降资鞘裁?,蒲郁說不好,大約是文小姐表面看上去那樣。 文苓常做新衣,是吳祖清的好幾倍。二人的訂單輪番送到張記版房,有時師傅們做,譬如大衣類對廓形要求高的;有時蒲郁做。做好了總歸由蒲郁送去,張裁縫隱約曉得有貓膩,也不再說什么。 蒲郁讓人想挑錯也挑不出,將來定是租界里的大師傅。張記的長工與貴客們皆這樣說。 借由送衣服、改衣服,蒲郁得以與二哥見面。沒有旁的人,悸動、曖昧氣息于空氣中流動,季節(jié)更迭變化似乎微弱了,無察覺。他們在客廳讀大洋彼岸的信,在書房看書論學,也在空闊的園子里打網球。 蒲郁撿起落在地上的網球丟進球簍里,從吳祖清手中接過毛巾擦汗。 吳祖清道:“社會學理論你有個大概了,算一門課結業(yè)?!?/br> 蒲郁愣怔,說話還有些喘氣,“我以為要深入研究。” “再讀下去,二哥該送你去大學了。那是學士們要研究的。從今日起,你大量讀報刊雜志,時評、商業(yè)、娛樂,甚至新,不管什么只要你能找到的,去看去讀?!?/br> 以前讀報刊雜志是施如令喜歡,而蒲郁最不關心的。 蒲郁明白過來,如同學裁衣的過程,她在二哥這里剛開始第二門課——還未正式入門;如同不能拿剪刀,還不能拿起武器。 入冬前,租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大洋彼岸的華爾街股價連續(xù)下跌,不少洋人回鄉(xiāng),處理縮水的資產。當時世人還未遇見,這場股災將波及世界,蔓延數年,造成毀滅性的損失。 蒲郁在報上讀到,問到張記來改衣服的文苓小姐,“二哥同洋人做貿易的,對他有影響嗎?” 文苓道:“利利商行在轉型,這方面你不用擔心?!?/br> 吳祖清本人也不擔心,或者說無暇關心。關于黑膠唱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