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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出府……”姬容衡側(cè)臉線條冷硬,負(fù)著雙手:“本王若不出府,整個大雍,豈非要是溫相你的天下?”溫景瑜面色無波:“齊王殿下此言差矣,陛下如今正在宮城之中,齊王此等誅心之語,下官不敢當(dāng)?!?/br>姬容衡冷笑:“事到如今,溫相何苦還惺惺作態(tài),一個旁支小兒,如何行事,不還是你說了算?”他驟然上前邁了一步:“你用一個傀儡來堵天下眾人悠悠之口,可曾想過,如何向天下萬民交代你謀害先帝之事!”溫景瑜垂著眼,神色依舊淡淡:“不知齊王殿下何出此言……”姬容衡不發(fā)一語,一個蒼老的太醫(yī)卻從他身后走了出來。見到他的那一刻,溫景瑜忽然怔住了。“……陳太醫(yī)?”陳太醫(yī)拱手一揖:“溫大人別來無恙。”溫景瑜久久地看著他,這一刻,那些被他刻意壓在心里的所有過往,忽然鋪天蓋地地向他襲來。那些他為了更好在官場的滾滾濁流中立足而刻意遺忘的,為了更靠近權(quán)力巔峰而蓄意拋棄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在這個瞬間再次來到了面前。太過沉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眼前也模糊起來。“上次一別,還是我出獄大理寺時,你隨景王一同來府上為我診治,如今轉(zhuǎn)眼之間,已不知過去了多久?!睖鼐拌ぐ蜒蹨I眨了回去,自為相之后,第一次由衷地笑了起來。偌大的京城里,他的故人沒有多少了,多一個總是讓人開心的事。陳太醫(yī)卻并無久別重逢的欣喜,他漠然道:“溫大人有何臉面再提景王殿下,難道不是大人將他趕出京城的么?”溫景瑜陡然一僵。半晌,他渾身顫抖,驀地笑了一聲:“對……是我,都是我……”陳太醫(yī)不再看他,轉(zhuǎn)向姬容衡:“微臣幸得淳醴公主青睞,得公主托付,命微臣照看景王殿下,然微臣勞而無用,以致殿下落得如今境地,微臣自無顏去見公主,但微臣縱是捐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將此事說請?!?/br>“微臣一直在太醫(yī)院供職,先帝之死,微臣早就暗中疑心。攝魂香乃宮廷禁藥,尋常人不得而知,微臣與公主相交,方知此物功效,此物會使人對其上癮,時日愈久越離不得,然此物并非不可戒。先帝之所以曾受制于穆氏兄妹,便是因此,穆氏被除后,溫景瑜假借先帝信重,仍舊因襲,不僅如此,他還在原本的攝魂香里加入了此物?!?/br>陳太醫(yī)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包,緩緩展開,遞給了姬容衡:“殿下請看,此乃木樨粉,本無毒,可入藥,然其一旦與攝魂香所混,便是慢性之毒!先帝根本并非病體沉疴難愈,乃是被下毒致死!此毒一旦發(fā)作,頃刻暴亡,藥石無救?。 ?/br>姬容衡緊抿著唇,握著紙的手微微顫抖,他紅著眼:“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看在王弟與你的舊情上,我可以給你一個全尸?!?/br>話音剛落,一道人影猛地?fù)淞松蟻?,卻被衛(wèi)兵們一擁而上,死死壓在了地上。阿加木奮力掙扎,仿佛一頭瀕死的野獸,怒目而視著姬容衡和陳太醫(yī),罵了一堆聽不懂的話。溫景瑜皺了皺眉:“和他無關(guān),你們放了他,我跟你們走?!?/br>阿加木一僵,似乎想要說什么,然而衛(wèi)兵們得了姬容衡的命令,立刻將他的嘴堵住,不由分說拖了出去。直到掙扎聲徹底消失,姬容衡才看向溫景瑜。正堂里一片寂靜,溫景瑜拖著步子,緩緩走回主位上坐下,竟還十分閑適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再拖延時間也沒用?!奔莺獍櫫税櫭迹捯粑绰?,忽然猛地瞪大眼。“陳太醫(yī)!”陳太醫(yī)也是一驚,立刻沖上前去,正好接住滑落在地的溫景瑜。“沒用,你們來之前我就吃下了,才毒發(fā)而已,你救不了我……”溫景瑜仿佛對腹中刀絞般的痛楚沒有感覺,抹了抹唇角的污血,竟有些荒謬之感。“我替了穆恒的位置,最后居然是和他一個下場……”他似乎覺得這十分好笑,忍不住肩膀都顫抖起來,既而整個人都蜷縮起來,抖若篩糠。陳太醫(yī)的手上也染了鮮血,他抓著溫景瑜的手腕,片刻后白著臉,對姬容衡搖了搖頭。姬容衡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攥住了手。溫景瑜雙眼已有些渙散,他看向姬容衡,又似乎透過他,在看許多個別的人。用他的一條命,能償還他過去犯下的所有錯嗎?……如果能重來一次,會比現(xiàn)在更好嗎?……陳太醫(yī)站起身,佝僂的身形似乎又蒼老許多。衛(wèi)兵們上前抬起已經(jīng)毫無氣息的溫景瑜。姬容衡不想再看下去,轉(zhuǎn)身走出了正堂。陳太醫(yī)跟在他的后面,兩人一言不發(fā),并肩走到府門外,阿加木怔怔跪在府門前,看到兩個人出來也絲毫沒有反應(yīng)。姬容衡看著他,覺得他就像一只忽然無家可歸的大犬。不知過了多久,府門前已經(jīng)沒有了人。姬容衡看著滿街的月色,輕輕道:“此事陳太醫(yī)有功?!?/br>陳太醫(yī)滿是皺紋的臉上只有疲憊:“臣老了,公主也離世多年,該還的情,欠的債,總有到頭的時候,日后景王回京,還請殿下多照拂他……他是微臣看著長大的,臣懂他的很,心軟,不愛權(quán)。若殿下覺得他真的有錯……”陳太醫(yī)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一笑,“他大多都是被人騙了?!?/br>姬容衡挑了挑眉:“那如果不是呢?”陳太醫(yī)沉默下來,許久才道:“他會想盡辦法去償還?!?/br>月色灑落在姬容衡的鬢發(fā)間,恍惚中似也成了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忽然把背負(fù)的手從身后拿出,緩緩展開一面折扇。扇面空白,空無一物。“太傅死前的一天正是本王的生辰,他給我這把折扇時,只對我說了‘戒貪’兩字?!?/br>“他說人不能什么都想要?!奔莺夂掀鹫凵龋鬼赵谑掷锇淹嬷?。“太傅是儒生,行事卻如老莊之流,但我知道,他這么和我說,不過就是怕我對父皇生了嫌隙,那時父皇對二弟寵愛有加,已經(jīng)許久未正眼瞧過我……”陳太醫(yī)轉(zhuǎn)動眼珠,看向他:“殿下想必未曾注意過自己的容貌?!?/br>姬容衡一愣:“有何不妥?我為男子,又不如女子般要愛惜容顏……”陳太醫(yī)呵呵搖頭:“殿下此言差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世間何人不愛美好之物?殿下自己不曾注意過自己,便當(dāng)旁人也如常,恕臣倚老賣老,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