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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快一個(gè)月了,不見三千雪嶺,不見天道流和鬼劍。你若是不急,等有消息了再傳信給我。我有其他事要做……”“很急啊?!辩婍嘣捯艟o跟,垂眸看著茶碗,“想起越多,越想復(fù)活重來?!?/br>他抬眸看向顧相知,笑容清淺,不像顧矜霄記憶里驕狂恣意的輕慢模樣。好像在顧相知面前,無論是林幽篁還是鐘磬,都像壓著天性里陰狠尖銳的一面。眼底微微一絲迷惘茫然,復(fù)又消散:“你若是想見你哥哥,顧莫問與我也是舊識故友,不如我傳信與他,也可以敘敘舊?!?/br>顧矜霄看了他一眼,敘敘舊?他端起青瓷盞喝完剩下的蜜水,淡淡道:“等你想起顧矜,他一定找你敘舊?!?/br>鐘磬略微不解:“顧矜不是你嗎?難道他不愿意我喜歡你?”“不愿意?!?/br>“為什么?就因?yàn)槟銓?shí)際是男人……”顧矜霄側(cè)首靜靜地看著他,眸光清冷無塵:“你自己想起來好說,若是我告訴你……”鐘磬蹙眉懵懂:“為什么我想起顧矜,顧莫問會找我敘舊?顧矜是他……”顧矜霄一瞬不瞬看著他。“……是他也喜歡的人?”鐘磬凝眉,“所以,他不愿意我喜歡你?”不等顧相知說什么,鐘磬自己便搖頭否認(rèn),專注地凝視著顧相知:“這不可能,我怎么會喜歡別人?我只喜歡你,除非你就是顧矜。不可能有其他。”顧矜霄靜靜地看了他幾息,眉宇沉靜清冷,無心無情。哪里來那么多一往情深,那個(gè)魔魅只是太過孤獨(dú),什么都不記得,沒有什么是唯獨(dú)屬于他的,就只能抓住手邊僅存的唯一。顧相知也好,顧矜也罷,等他想起全部,就知道不過一笑置之的陰差陽錯(cuò)的小誤會。因?yàn)?,顧矜霄自己曾?jīng)也是這樣的。他垂眸:“不是什么大事,你若等不及想起來,現(xiàn)在我就可以告訴你,顧矜就是……”喧嘩的聲音驟然響起,尖銳的嘯聲蓋過所有的聲音。一股陰寒戾氣驟然而起,明明是上午艷陽,瞬間楊柳霧瘴,陰云遮天蔽日而來,立時(shí)就溟濛幽晦。茶攤上所有人驚慌抱頭躲避,顧矜霄下意識站起來去看,卻被安然靜坐的鐘磬按住手。這種異象,必然不是普通人搞出來的。顧矜霄是方士,但鐘磬保不齊還和對方是同類。鐘磬神情自若,搖搖頭。眼底眸光輕慢,略有不虞,看向霧氣嘯聲來處,左手朝外掌心驟然一握,拂袖一甩。就像有什么東西被看不見的繩子拽著,立時(shí)拖到這里,重重摔到桌前。顧矜霄左手兩指捻起風(fēng)中一枚柳葉,閉眼輕輕抵在眉間識海,唇間微動,緩緩睜開眼,夾著柳葉的兩指隨意在眼下畫之。抬眸看去,周圍四面八方是紙錢一樣陰慘慘的透白濃霧,白紙一樣的霧里四面都是緋色的紅紗一樣的怨氣陰魂。毫無神智只有惡意,四面圍攏收緊,向著桌前那團(tuán)暗紫色衣袍裹著的人形而來。那暗紫衣袍里的人形,像剝皮的貍貓,比那些紙錢畫皮還像鬼魅,不斷瑟瑟發(fā)抖,卻說不出一個(gè)字。“呵,沒想到現(xiàn)在的鬼魅這么膽大了,鶴酒卿天天就知道釀他的酒,也不管管。”鐘磬托著側(cè)臉,漫不經(jīng)心,側(cè)首去看顧相知。顧相知屈指合掌,指間的柳葉落到掌心,手指展開,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那雙清冷的眼眸從始至終看著前方,似是透過那團(tuán)白紙畫皮,在看著更遠(yuǎn)處驅(qū)使它們的幕后之人。掌心的柳葉輕輕飄飄飛出,直直穿過白紙一樣的霧氣,接觸的瞬間就像燃起一團(tuán)火。霧氣就像真的紙錢一樣,瞬間被這火燎原,眨眼間逃脫不得,連同白紙上描摹的緋色紅紗美人,一道燃燒殆盡。燒干凈的霧氣里,飄來一張薄薄的紙,透薄瓷白,端端正正落到顧矜霄面前的桌上。在周圍人看來,卻只是忽然飛沙走石,起了一陣大霧大風(fēng),很快又吹走不見了。“真是邪門啊。”大家彼此攙扶著起來,將倉皇被風(fēng)刮倒,被他們撞到的桌椅扶起來。“幸好沒刮到咱們這里來?!?/br>有人注意到那兩個(gè)人的舉動,想到方才邪風(fēng)乍起,那兩人的周圍和茶攤都沒有被波及。在想到那兩個(gè)人非同一般的氣度,頓時(shí)想到什么,直到看到桌前委頓在地,瑟瑟發(fā)抖的一團(tuán)暗紫。“這是什么呀?”“不會是動物?!?/br>“穿著人的衣服?!?/br>“咦,快走,不是妖怪就是得了什么疫病?!?/br>鐘磬原本托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漫不經(jīng)心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回頭朝他們看了一眼,那凌厲漠然的眼神,幽隱詭艷,似笑非笑的涼薄。驚得所有人起身狂奔,不敢發(fā)出一聲。連茶攤的老板也瑟瑟著遠(yuǎn)遠(yuǎn)退開,直念阿彌陀佛求他們趕快走,他好回來繼續(xù)做生意。顧矜霄垂眸看著那團(tuán)紫衣裹著的人形,又側(cè)首去看桌前白霧里落下的薄紙。看到這白衣青羽的人要伸手觸到那白紙,紫衣包裹里的人形立刻激動起來,瘋狂搖頭,急得要去拉顧相知,卻瑟縮著沒有伸出手。鐘磬輕輕一笑,率先拎起紙張一角:“我可沒聽說過這樣的紙錢鬼。”那紙微微一顫,仿佛只是因?yàn)樘。伙L(fēng)吹起,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反應(yīng),就像真正的薄紙。顧矜霄淡淡道:“這是尸體油脂做成的魂紙,玄門方術(shù)派系斑雜,旁門左道就更多了,這樣一張紙的用途就有許多?!?/br>鐘磬眼眸微彎,輕輕眨眼道:“那這個(gè)人是……”“應(yīng)該是被魂紙畫了魂,只取了她的皮,攝了她的聲音,卻不要她的命?!?/br>鐘磬啞然失笑:“這么狠,又蠢,怎么活到今天的,不應(yīng)該?。俊?/br>顧矜霄伸手,展開長琴,一面彈奏一面道:“兇手不是直接取人的皮,而是取魂魄的皮,受害者沒死,只是被拿走命格或者更改命格。兇手若是用這些受害者的魂紙給自己換臉易容,就相當(dāng)于是成了她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