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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憋了一年多沒有見血,手當真是癢得慌。再說了,現(xiàn)在元紹面前這幫子人,奚王屬下都是老的老小的小,若非如此,之前奚王早就帶了他們上陣;羽林衛(wèi)來的不過是個副將,天策衛(wèi)和飛騎衛(wèi)也是如此,都不能獨當一面;他不出戰(zhàn),難不成讓元紹自己帶著金吾衛(wèi)上嗎?若是在兩年之前,哪怕是一年之前,他這會兒早就開口請戰(zhàn)了。所謂當仁不讓,既然他是最好的人選,又何必瞻前顧后地看著別人?然而此時此刻,凌玉城卻只是靜靜坐在一邊,一面留意著元紹的神情,一面細細注意著下面的臣子們一個個都是什么反應。首先發(fā)言的是奚族的一位老者。此人乃是奚王的叔父,在現(xiàn)場諸人中行輩最尊,年齡也是最長。他扶著元紹特賜的拐杖顫顫巍巍起身,一開口,就是追究奚王的責任:“陛下,奚王率大軍迎敵,不但沒能取勝,卻讓北蠻驚擾圣駕,實在辜負圣恩,可惡至極!還請陛下降旨,重重斥責,隨后另選善戰(zhàn)將領帶領大軍,速速回援!”凌玉城默默在心里翻譯:這老頭兒當年搶王位的時候搶輸了,現(xiàn)在正好趁奚王捅出漏子,重重參他一本,看能不能把王位再弄到手。就算弄不到,把奚王的兵權(quán)奪了,未來下手也方便得多……好主意。您先告訴我奚王的大軍在哪兒可以么?有消息了我立刻就送您去!元紹毫不動容,微微含笑:“奚王年輕,臨陣一時不能取勝也是有的,倒不必太過苛責。至于回援么,知道北蠻大軍往這兒來,奚王肯定已經(jīng)率部趕回,想來也不過就是幾天的工夫了?!?/br>“陛下!”人群中又站出來一位,凌玉城認得他是飛熊將軍之父,奚族五大部中的一部之長,論輩分還是奚王的父輩。要不是他女兒嫁給了前任奚王的一個兒子,這次也不至于急吼吼趕了過來幫女婿搶遺產(chǎn),曾經(jīng)被元紹評點為吃相太差。這一位倒不是揪著奚王窮追猛打,而是一開口就請元紹移駕:“陛下,算上陛下的近身親衛(wèi),留在大營里的戰(zhàn)士也不過五萬人。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陛下身為天子,實在沒有必要和那些蠻人硬拼。還請陛下速速折返關(guān)內(nèi),我等拼死為陛下斷后,定不使北蠻驚擾御駕!”“你的意思是……”元紹眉頭一揚,似笑非笑:“咱們?nèi)松?,打不過,朕應該快點逃回去,把忠誠于朕的子民全部撂在這兒被人搶?”忽然一拍桌子,嘩啦一聲,面前幾案上的壺碗杯碟全部跳了起來,酒水四濺:“那朕白做了這個皇帝!”“陛下圣德!”執(zhí)戈侍立一旁,正在發(fā)呆的一個金吾衛(wèi)小將被元紹的怒火駭了一跳,手里兵刃砰地落地。他臉色一白,撲地跪倒,一時找不出什么話為自己的失儀辯解,只好大聲頌圣。當值的隊長看了他一眼,也只能跟著跪了下來:“陛下圣德,護佑百姓,我等必當誓死追隨!”“誓死追隨!”帳中侍立的金吾衛(wèi)嘩嘩地跪了一片,跟著是御前議事的大臣貴胄,而后,風行草偃一般,帳外侍衛(wèi)也一排一排跪倒下來,高呼聲直沖云霄:“誓死追隨陛下!”咳……現(xiàn)在的態(tài)勢,還到不了“誓死”的地步吧……看著被詭異地扭向熱血效忠的場面,凌玉城和元紹對望一眼,瞬間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哭笑不得。北蠻大軍的速度,比元紹君臣預想中要快。得報時說是還有三天路程,事實上,才兩天半的工夫,御駕就讓北蠻大軍堵了大門。元紹親上望樓時,遠處金狼大纛烈烈飛舞,近處,緊急加固的寨墻之外,已經(jīng)矢落如雨。北蠻騎兵不擅攻城——事實上,只要是騎兵,就沒有善于攻城的。你能想象這些四條腿的畜生往城墻上跳的樣子么?不過,通常而言,草原上也沒有城池之類的東西可以攻打,哪怕是元紹的行帳,也不過是卓槍為寨,以毛繩連系。這種北涼稱之為“硬寨”的東西,與其說是墻,不如說是一道分開御營和隨扈兵丁的柵欄罷了。至于普通牧民的聚居地,那就更加是帳篷連著帳篷……不過,這一次,北蠻騎兵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了鐵板上。一輛輛大車頭尾相接,車身靠外面的一側(cè),半人多高的擋板高高豎起。一座座帳篷扎得密密實實,中間連空隙都找不到半點,北蠻騎兵的彎刀不難劃破帳篷,可劃破以后呢,帳篷里被不知道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當當。一根根木桿用繩索交叉捆綁,就著木桿形成的柵欄,冰雪在兩側(cè)層層堆積,夯得結(jié)結(jié)實實……擋板后、冰墻后,北涼士兵彎弓執(zhí)戈,嚴陣以待。兩天時間,御營周圍的聚居地緊急收縮。奚王帶走了至少十萬人,空出來的帳幕不是拆除,就是改造成防御設施。還有牧民們搬遷時候才用上的勒勒車、一時半會兒派不上用場的帳篷撐桿……老幼婦孺不能打仗,干這些活倒還麻利。北蠻大軍到來的時候,整個聚居地,已經(jīng)被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烏龜殼。四面帶刺。北蠻大軍的帶頭人阿魯臺,當年遠竄北荒的燕皇嫡長孫的重孫兒,派人四下里圍著營盤跑了一圈馬,憂郁了。大家都是馬背上的民族?。∵@時候不應該是騎兵和騎兵對沖嗎!親,你擺出一副死守營盤的架勢來是鬧哪樣!大燕享國太短,短到?jīng)]有來得及發(fā)展出自己的文字;被趕到北荒的時間又太長,長到曾經(jīng)跟著燕皇劫掠中原的那一代人,連同他們的兒子一代都已經(jīng)謝世。如果還有當年的人在,或者哪怕阿魯臺讀過當年的記錄和兵書,他們必然會認出:這是中原人的手筆。這是,擅長筑城和守城的,中原人的手筆。摔!這仗沒法打了!要說不打,又實在可惜。之前分兵引開了奚王大隊,阿魯臺帶著自己的心腹人馬,就是奔這兒來的:這里有老弱婦孺、有奚王積儲的財寶、更不用說北涼皇帝也在這里!萬一抓到了皇帝……咝……想想就流口水?。?/br>“大家都看到了!他們的男人之前都出去了,現(xiàn)在守營的都是些老人孩子!沖開營帳,最漂亮的女人、最烈的美酒,要什么就有什么!”“大汗萬歲!大汗萬歲!”歡呼聲中,北蠻騎兵發(fā)動了第一次沖鋒。催馬上前,彎弓射箭。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慣于用這樣的騎射扯開敵人的防線。而一旦防御有了裂縫,等待著對手的,就是沖撞過來的駿馬和呼嘯的彎刀……“舉盾!”拋射而出的箭矢撞到了亂七八糟舉起來的東西上面,發(fā)出的響聲也各不相同,或是叮叮當當,或是噗嗤噗嗤。然而,無論如何,慘叫聲都比過去少得多了。而在沖得最前的那一排開始帶轉(zhuǎn)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