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1
書迷正在閱讀:全民吃貨了解一下、一語成讖、遠古獸侵、為了養(yǎng)老婆我成了開國皇帝、七十年代女扮男裝、攻略皆是修羅場、萌鼠婚后日記、柳絮隨風月季紅(H)、被偏愛的有恃無恐(H)、子承父業(yè)(H)
隔一個時辰,青光每閃一次,他的魂魄便要燃燒一次,撕裂一次。對著月色和話本流淚的少年,沒有了。替常伯寧挽起頭發(fā)的心情,淡忘了。他的七情是薪,六欲是火。每催動一次靈力,發(fā)出一次信號,他的心原便在燎原烈火之下,愈加荒蕪。直至氣力耗盡,再無可復,韓兢才緩緩倒靠于地,仰望天空。恰巧,此時正值“遺世”深夜,冰輪高懸于天,與他默默對視。可韓兢的雙眼,平靜宛如萬古冰湖,平平無漪。一點深藍在他眼中緩慢暈開,化作長夜中的一枚冷星。他頭腦前所未有地清明,眼前景物皆失其色,似與天之道相連,腦中唯存平衡之理。韓兢靜靜地想,這便是自己要求的大道嗎。他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這種感覺。這只是天命,是天道加之于身的責任。“遺世”之門,終究是被逍遙君一劍蕩開。眾人得救,可韓兢沒有再回去。因為沒有必要。可是,指月君來了“遺世”,為了找他。經(jīng)此波折,指月君與逍遙君先后入圣,隨時可能飛升。然指月君不肯放棄徒弟,天雷加身,亦要來尋。指月君臂搭拂塵,天雷地火縈繞于身,神情依然不改分毫,行在“遺世”長街之上,如入無人之境。韓兢坐在不遠處的一處屋宇上,腳蹬青瓦,望著絳衣紛飛的師父。他已不是師父需要的徒兒,不是丹陽峰需要的人。若他回歸,師父把丹陽峰交他統(tǒng)領,以他如今心性,又會將丹陽峰引向何方呢?不如不歸,徒增傷感。長街之上的指月君忽有所感,回首望向韓兢所在之地。然而那處空空蕩蕩,唯余蕭蕭之風掠過。指月君轉(zhuǎn)身,目帶黯然,繼續(xù)向前行去。而運起靈力、隱匿了身形的韓兢,也再度在屋頂上出現(xiàn)。他抬起手來,撫摸著胸口刻著“丹陽峰”的位置。沾染了心頭血氣的十幾字,仿佛是刻入了他的心脈之中。韓兢情動心動時,再無任何意緒波瀾,余下的只是胸口陳傷牽動起的、真切又刻骨的心痛。好在只是rou軀的疼痛而已,很好忍受。長街回首那日,是指月君最后一次來到“遺世”。那天之后,指月君攜一株桃樹飛升上界。臨行前,他召來道友,托他們?nèi)粢姷阶约旱耐降?,請轉(zhuǎn)告于他,丹陽峰之門,始終為他而開。韓兢聽說此事時,指月君已離開此界一月有余。他只是抬手按了按胸口位置,緩過那陣心痛后,再無他感。道門生亂,魔道衰微,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做,他不可停歇。……此時此刻,經(jīng)歷了十二年的忙碌之,竹君子韓兢的世界復歸清明。他清晰回憶起長街上指月君的回眸一望,回憶起少年時的桃花、蹴鞠、流水浮觴,和垂落在常伯寧唇邊的那一縷發(fā)。……以及自己舉起唐刀、割過人咽喉的感覺。每一刀,皆是清晰可感。韓兢顫抖著抬起被罪鏈鎖縛的手來,看向那沾滿無形鮮血的掌心,呆滯片刻,嗤笑一聲。……大道啊,你為何不叫我癡迷一生?!他驟然咳出一口黑血來,血匯入發(fā)中,消匿無蹤。朝歌山無師臺下,常伯寧猛然向前跨出一步。這突然的動作嚇了羅浮春一跳:“師伯?”荊一雁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注目而來,發(fā)現(xiàn)常伯寧直直望著那名將死罪人,緊咬下唇,不禁眉頭一挑,心念微動。奇怪的是,荊三釵的手也在發(fā)顫。兄弟二人執(zhí)手,這細微的變化,荊一雁能可體察。他輕聲問:“小弟,怎么了?”“不知道……”荊三釵心尖酸澀難言,舌頭死死抵著下顎才能稍稍緩解,“我不知道……我好像認識他,見過他……”荊三釵知道,這人叫做時叔靜,是不世門護法之一。……可無人去問,時叔靜又是誰?。?/br>時叔靜畏罪,當眾服毒,道門無不震愕,又深陷方才種種令人心驚的丑事之中,各自怔忡。此時,忽聞鶴唳如泣,嘹亮清遠異常。半空中,一只白鶴展翅,遨轉(zhuǎn)兩圈,翩然落在韓兢身側(cè),擔憂地彎下身去,用喙貼上他的側(cè)臉。封如故一眼望去,心尖緊縮。……雪頸、霜毛、紅網(wǎng)掌。是“遺世”之中,韓師哥向他提起的那只想要載著師兄下江南的鶴嗎?韓兢本能地推開它:“……別……”別碰他,他的血帶毒。白鶴卻不肯舍下他,輕輕蹭著他的頸側(cè)。“不……”韓兢忽然記起一件事,貼著它啞聲道,“……忘記我說過的話……別去找他?!?/br>自己曾交代過他,讓它在自己死后,去找伯寧。但……不可以。或許如故向伯寧提過,他會將這樣一只鶴送給他做禮物。若是被伯寧認出了呢?他絕不可讓伯寧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不可給他一絲一毫的負擔,哪怕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可以。生前死后,韓兢都不可讓常伯寧難過。鶴卻異常固執(zhí),依偎在他身側(cè),低低哀叫,宛若鳴泣。韓兢似是聽懂了它的意思,略略提高了聲音,可在旁人聽來,仍是如同耳語:“我不能讓他知道……不能……你——”此鶴同他有數(shù)十載的情,過分為他著想。韓兢閉了閉眼,顫著手,掐上了它的頸項。這十二年殘余的冷漠心性,讓他立即做出了對自己來說最正確的判斷。——若它不肯聽從,那便一了百了,以絕后患。鶴卻沒有掙扎反抗,只以目望之,兩眼濛濛,似在垂淚。韓兢的手抵在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