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惱怒道：“誰說不是！好好的一個機(jī)會，就這么白白浪費了！”

他們本指著借刀殺人,誰想這把刀還沒磨利索,就被人按下了。

常伯寧都來了,那封如故肯定會被帶回風(fēng)陵。

利用他屠殺青陽派的計劃，怕是付諸東流了。

后者提醒沮喪的前者：“蝕心蠱一旦入身，便難有轉(zhuǎn)圜。若無解藥，隨時隨地便會發(fā)作?！?/br>
前者聞言，才想起這一層，面露喜色：“他若屠了風(fēng)陵，那便更好。”

這話一出口，他也覺得狂妄了。

風(fēng)陵不是青陽派這等小門小派，有常伯寧坐鎮(zhèn)，怎么也不至于讓封如故鬧翻天去。

但他還是暗暗盼著封如故能給風(fēng)陵添些堵。

后者又想起一樁事，問道：“那禿驢不也飲酒了，怎得沒事？”

前者一心盼著風(fēng)陵山血流漂杵，并不覺得這有什么，隨口道：“蝕心蠱能激起人心欲·念，可一頭禿驢能有什么欲·念？他們都是斷了塵緣根的，女人、美食、美酒，他們嘗過滋味嗎？曉得是什么味道嗎？既然不知，又哪里來的欲？”

此時，封如故所居的小院之中。

羅浮春與桑落久得了令，在偏院中打坐，不去過問正屋中發(fā)生之事，如一也自去調(diào)息祛毒，海凈在旁護(hù)法。

關(guān)不用愛好盆栽植株，封如故的房中原先擺有一顆盆栽的龍眼樹，枚枚飽滿，形如驪珠，暖黃色的果皮掩映在欲滴的蒼翠之下，可見栽種之精心。

但封如故不懂欣賞，一個個揪將下來，很快揪光了一棵樹。

他自得于這小小的惡作劇，但他對面的兩名山主已無暇顧及他孩子氣的舉動。

兄長關(guān)不用汗出如瀑：“您……是說，青陽山中混有魔道之徒？”

封如故把龍眼一顆顆剝出來，將水靈靈白嫩嫩的果rou排在盤中，擺出一張笑臉：“如一大師遭人暗算，經(jīng)脈中殘毒猶存。你不是已探過他的脈了？”

這倒不錯。

如一確實中毒，且不知毒為何名，但問題是，他體內(nèi)毒素偏淡，行走坐臥也正常得很，想來并無大礙。

為此，云中君先是千里迢迢喚來端容君，又謊稱中毒，以端容君之名召兄弟二人來此，如此作為，難免顯得太過小題大做了。

弟弟關(guān)不知淡淡道：“云中君，這毒，如一居士究竟是在何處中的尚未可知，為何一口咬定乃是我青陽派管派不嚴(yán)，混入了魔道惡徒？是不是我們待客有哪里不周，惹了云中君不痛快了？”

這話著實不客氣，分明是在指責(zé)封如故借機(jī)刁難青陽派。

這分明是個劍拔弩張的開頭。

關(guān)不用后背一涼，

封如故張口便道：“不信算了。你們山里待客不周、管教不嚴(yán)關(guān)我屁事？死一山弟子又關(guān)我屁事？動到我的人就是不行。”

關(guān)不用：“……”

關(guān)不知：“……”

關(guān)不用知道茲事體大，不敢再放弟弟胡言亂語：“云中君，我們并非不信，吾與吾弟見識不足，難免會有些疑問，請您勿要見怪……”

他家小弟年輕魯莽，又對這云中君偏見諸多，才有此等怪論。

封如故再荒唐，再性情古怪，也沒道理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何況，端容君在風(fēng)陵仙山中幽居修煉多年，今日在此，必有要事。

——至今他還不知，這位端容君只是追著自家?guī)煹軄淼摹?/br>
關(guān)不用望向一旁的常伯寧，希祈他能說上一兩句調(diào)和的話：“端容君，您看……”

常伯寧正在低頭抿著自己隨身帶的一壺冰片，聞言抬頭，分明是個慢半拍的樣子：“嗯？……如故說得對呢。”

……關(guān)不用懷疑這位端容仙君根本沒聽他們在說什么。

沒辦法，關(guān)不用只好拼命向弟弟使眼色。

關(guān)不知翻了個白眼，勉強拱手道：“云中君，是在下言辭不當(dāng)，特此致歉。就是不知，云中君說酒中有毒，為何您無事呢？”

封如故：“若關(guān)二山主有我這等修為，也就不懼什么凡俗毒物了。”

關(guān)不知：“……”

“關(guān)于幕后之人，我已有了些眉目?！狈馊绻蕦㈥P(guān)不知噎到又翻了個白眼后，終于直切正題，“那是一個同我有深仇之人。我清楚他的手段?！?/br>
他對常伯寧招一招手：“師兄?！?/br>
常伯寧乖乖推過一只琉璃罐。

“昨日，我以為那人會向我酒中投毒，但一夜過去，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想，或許我低估了那人的野心。”封如故拿指尖敲一敲，“于是我叫師兄去山中搜尋有無可疑之處，結(jié)果找到了這樣一樣鐵證。”

所謂的鐵證，是一條死魚。

此魚是一只兩指來長的錦鯉，原本養(yǎng)在青陽派后山的百鯉池中。

它早早翻了肚，冷白的魚眼睛直直瞪著，魚口張得極大，肚子被咬穿了兩個孔洞，有內(nèi)臟流出的殘痕。

關(guān)不知瞄一眼死魚，嗤笑一聲。

青陽山中有野山貓，時常愛來此處串門。

近些日子來，看守百鯉池的弟子抱怨多次山貓來池中逮魚取樂，逮了也不吃，硬是時常弄出小半池子的魚肚白，因此他并不以為怪。

他嘲諷道：“云中君沒有見過山貓抓魚？”

封如故說：“我沒有見過被另一條鯉魚咬死的鯉魚?！?/br>
關(guān)不知一怔，搶來那琉璃罐，細(xì)細(xì)查看。

這細(xì)看之下，他的臉色變了。

鯉魚肚上的兩道傷口，初看是尖銳牙齒撕裂的，可那傷口四周齒痕細(xì)密，魚腹處還有大片怪異的吸啄痕跡，與其說是咬破的，不如說是吸破的。

……這不可能是山貓的齒痕。

關(guān)不知瞪了那魚許久，才意識到問題：“不對。鯉魚不是黑魚，沒有牙齒，如何傷人？”

“錯了，鯉魚有牙，只是生在喉嚨里?！狈馊绻蕟?，“敢問關(guān)二山主，何時會拿自己的喉嚨咬人？”

關(guān)不知睜大眼睛：“我瘋啦？”

“巧了，就在昨夜，飲過青陽山泉水釀過的酒后，我家大師也瘋了?！狈馊绻室稽c頭，一指如一所在偏殿，頗委屈地攬功上身，“若不是有我在旁紓解，青陽山的其他人怕是要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