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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甚至攪碎了他的頭顱。小鹽巴黯然。“沒什么好傷心的,這種事例冥城有很多?!卑着伟参康溃骸八皇瞧渲幸粋€罷了。”山路開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撥開層層云霧,終于看到冥城的一角,曾經(jīng)熱鬧非凡的城市如今已成為大片的廢墟,上空懸浮著一簇簇青色火焰,在無人的空城中,顯得格外幽森駭人。白盼說,這些都是鬼火,它們搖搖曳曳,其實是給惡鬼們照亮回家的路。離冥城越近,山路越是難走,仿佛天然形成一道屏障,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愿外人靠近。“到了?!彼緳C(jī)用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白盼和小鹽巴下車。司機(jī)僵硬地轉(zhuǎn)動腦袋,木然的眼神燃起希望,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抓住白盼:“我要看囡囡……讓我看一眼囡囡吧……”白盼伸出手指,罩在它的頭蓋骨上,閉著眼道:“去吧,見到女兒,便安心下地府轉(zhuǎn)世投胎吧?!?/br>司機(jī)周身的黑霧一消而散,魂魄變得透明,連同著出租車,一起在原地消失了。白盼真厲害呀。小鹽巴羨慕又崇拜,暗暗下定決心,嗯,看來還有很多需要學(xué)習(xí)的地方,現(xiàn)在只會畫簡單的符紙,以后說不定熟練了,也能超度惡鬼呢。冥城果然如白盼所說,像是一個巨大的廢棄工廠,陰氣森森,隨處可見殘缺破財?shù)母邩牵粗桓┲刖W(wǎng),一陣風(fēng)佛過,灰塵撲鼻而來。小鹽巴借著手機(jī)光,對著周圍掃去,地面不是碎石就是磚瓦,隨便一踩,竟碰到一塊人的肋骨,再往前看,骷髏頭,手臂,身體,部分被壓在了碎石下方,部分露出一角,應(yīng)該也是曾經(jīng)掙扎著求助過。“啊,有光?!庇新曇敉蝗辉诙享懫?。瞬間,整個冥城仿佛復(fù)活了般,有看不見的臊動無形地互相傳播開來。白盼笑道:“你用手機(jī)照明,整個冥城的鬼怪都知道我們來了?!?/br>“是……是嗎……”小鹽巴雖不懂為什么不能讓鬼怪發(fā)覺他們,但直覺白盼不喜歡太引人注目,便輕輕一按,關(guān)了手電筒。“是白盼。”“白盼來了。”“他旁邊的是誰?”“還能有誰?當(dāng)然是薛衍大人了!”“天啊,他年紀(jì)大了,萎縮了嗎……”廢墟中不見人影,卻能清晰地聽出窸窸窣窣議論聲,說道“薛衍”,它們受到驚嚇般滾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待小鹽巴的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才感覺到各個廢墟的深處,實際上有一雙雙黑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眼觀察著他。白盼徑直往前走,進(jìn)入一棟六層樓的筒子樓,上面三層已經(jīng)塌陷,石磚青苔交替著,秋蚊子嗡嗡在耳邊叫換,惱得心煩意亂。腳踩在樓梯上,有隱隱的松動,隨時會掉下去的感覺。第三層樓只有一間是完好無損的,白盼拉動門把,應(yīng)該沒上鎖,“咯吱”一聲便打開了。房間干凈而簡陋,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按照周圍的裝潢,房型應(yīng)該是一室一廳,百發(fā)婆娑的老者拄著拐杖從臥室里走出。小鹽巴無法分辨出他的年齡,臉龐的皺紋很深,兩只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嘴唇抿著,上面刻著一道道裂縫,預(yù)示著時光的老去。老者看了一眼白盼,又看了一眼小鹽巴,露出懷念的神色,沙啞的聲音多少帶了些自嘲的意思:“多少年了,一點(diǎn)都沒變啊?!?/br>他們沒變,自己卻快要入土了。第78章小鹽巴不知道他在說自己,以為老人家單純感嘆城里塌陷的建筑幾十年不動,無人管轄,無人重造,仿佛被放棄一般。老者渾濁的眼睛對上小孩明亮的視線,很快,眉頭忽然皺出深深的川字:“你中了降頭?”他的神情變幻莫測,陰暗不明,蒼老的手指撫上小鹽巴的臉頰察看,手背蜿蜒的血管爆凸,像一條條扭動的蚯蚓。“怎么會,你明明是——”“高老,你糊涂了?!卑着蔚氖种富闲←}巴的耳垂,捂住左邊那一半耳朵,沉聲打斷老者,語氣間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已經(jīng)一百多年過去了?!?/br>一百多年可以發(fā)生很多事。高老已經(jīng)活了一百三十歲,皮囊和機(jī)能堅持不了多久,再沒幾年就得歸西,也沒有年輕時那般耳聰目明,故看到兩個曾經(jīng)同出同進(jìn)的兩人,自然而然認(rèn)為他們與一百年前一樣。原來其中一個已經(jīng)轉(zhuǎn)世投胎。另一個披了一層人類的外衣,混跡凡間。表面毫無變化,實際已經(jīng)大相徑庭。“我的確老糊涂了?!备呃习崃藦堃巫幼讼聛恚猿暗溃骸斑@么明顯的變化,竟然一點(diǎn)沒有察覺,難怪匆匆忙忙要與我見面……”白盼笑道:“中了降頭術(shù),自然要來找您。”高老擺手:“得了吧,不敢受你這聲尊稱?!?/br>他指著掛在木椅上的一件綠色外套,道:“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先把它穿上?!?/br>待高老回到臥室,小鹽巴偷偷問道:“我怎么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白盼皮笑rou不笑:“老人家年紀(jì)大了,總歸有點(diǎn)老年癡呆?!?/br>“是嗎?”小鹽巴狐疑,沉默半響,手指輕輕相互扣著,小心翼翼地問:“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嘛……”“嗯?”白盼挑眉。“你今年幾歲呀?!眲倖柾?,又覺得哪里不對,聽起來怪怪的,便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好像活了很久很久。白盼想說什么。高老走出臥室,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他湊近小鹽巴,兩手按在上眼皮和下眼皮當(dāng)中,道:“你看看你的眼睛,有一道赤褐色的暗線,布滿紅絲,這是中了血咒的前兆,幸好你們來得及時,再晚幾天,神仙都救不回來?!?/br>說罷,又問:“你們這是得罪誰了?”白盼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冷笑,眼底閃爍著暗光:“甘陽市離冥城不算太遠(yuǎn)吧?”高老一愣。“你在那里有認(rèn)識的降頭師嗎?”高老放下手中的動作,滿臉褶子皺在一起。“怎么了?”白盼:“難道是熟人?”高老露出復(fù)雜的神色,眼底五顏六色的感情交織成一種情緒,苦澀地嘆道:“差不多吧?!?/br>……不管白降頭師還是黑降頭師都是違背天倫的。修煉之初已經(jīng)不算正常人了,誰會喜歡在陰冷潮濕不見天日的暗洞里生活?但沒有辦法,我們必須這樣做。我們可以娶妻,可以收徒,但不能生子。二十八年前,我走路逐漸覺得吃力,看書老眼昏花,才意識到我已經(jīng)一百多歲,已經(jīng)老了,快入土了。從那天起,我有了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