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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漲紅了臉,小心翼翼地問:“那該怎么辦呀?”白盼嘆氣。小孩跟他在一起,防心是越來越低了,明知道這樣不好,卻舍不得歷練他,總覺得放在身邊傻傻的感覺也不壞。“這事我處理不了?!卑着伟咽稚爝M被褥,懲罰般捏了一把:“降頭師下的咒,得找懂行的人解決,你要再吃幾天苦?!?/br>第77章白盼花了兩天時間準備。第二天晚上,他對小鹽巴道:“我們準備去一趟冥城?!?/br>小鹽巴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厚重鼻音:“冥城?”那不是一座死城嗎?“是啊。”白盼收拾行李:“只有在死城,才找得到道高的降頭師?!?/br>降頭師喜靜,需要日日修煉,不適合住在人多眼雜之地,通常選擇隱匿于荒郊野嶺,冥城與地府相接,遍布精通奇門詭道的術(shù)師,怨氣沖天的惡鬼,吸取千年天地精華變成人形的妖怪。冥城靠海,又是多災(zāi)之地,地震海嘯頻發(fā),自從三十年前夏天發(fā)生一場臺風海嘯,沖散了城市的建筑,死了大批的居民,已經(jīng)傷筋動骨,幾月后的初冬又迎來八級地震,把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城市再次打入深淵。至此之后,冥城的亡靈哀嚎遍野,怨氣互相交織,直沖天際,有錢的富豪早早收拾財產(chǎn)離開,普通幸存者卻被這滔天的怨氣傷了身體,一時間連地府都難以控制,叫苦不送,只得提前打開鬼門關(guān),疏散亡靈盡快離開人間。再后來,冥城就很少有人居住了。白盼準備半日,花了一百塊,在市場上借了一條黑狗,往其腿上割了道傷口,血便泊泊流到碗里,黑狗疼痛,卻奇跡般沒有掙扎,待血裝滿小半碗,白盼才用紗布包扎,放它歸去。回到賓館,蘸了少許的黑狗血,涂在小鹽巴的額頭和臉頰兩側(cè),頭暈無力的感覺頓時減緩不少。小鹽巴吸了吸鼻子:“好重的腥味……”“這是黑狗血。”白盼道:“既然決定要去冥城,便不好再出狀況,它能減緩你的癥狀,但也堅持不了多久,我們速去速回吧?!?/br>冥城不通飛機,也沒有火車,將近有二百公里的路需要他們自己走過去。好在不是一定沒有交通工具,白盼攔下一輛老式出租車,要求司機把他們送到冥城。出租車的外殼陳舊不堪,啟動時,還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報廢似的,一股發(fā)霉發(fā)臭的氣味刺激著鼻腔,仔細一聞,還有海水的閑味。司機是個話嘮,一路上說個不停,反反復(fù)復(fù)幾句話。“今天要早點回家……囡囡的生日快到了……”“接完最后一單早點回家吧……囡囡等不到我又要生氣了……”大概說了有二十多遍,小鹽巴忍不住問:“囡囡……是誰呀?”“哦,囡囡是我女兒,我們這塊,都這么叫的?!彼緳C的臉呈現(xiàn)出難看的青紫色,他本意是想勾勒出幸福的微笑,奈何皮膚僵硬,反而令人覺得陰森詭譎,脊背發(fā)寒。那司機一說起女兒便有止不住的話。“囡囡才四歲,剛上幼兒園,年紀小小的,精明得很,我問她啊,你喜歡爸爸還是喜歡mama?她說,本來都喜歡,但爸爸沒給我過三歲生日,所以今年就只喜歡mama啦……小丫頭片子……我要養(yǎng)家,賺錢多累啊,沒日沒夜的忙……去年加班,三倍的工資?。』貋磉^了零點,沒趕上囡囡的生日,還好今年,今年做完這一單,我就回家,就回家……”他不斷重復(fù)地說著,仿佛回家給女兒過生日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天色已經(jīng)漸入黃昏,小鹽巴側(cè)過臉,看橙色晚霞一點一點浸入灰色云霧之中,總覺得有種不真實感。前方的司機還在嘮嘮叨叨:“來不及了,快點回家吧……快點回家吧……”白盼道:“你家在哪?”“在……在……在哪呢?”司機茫然了。他歪著腦袋,脖子像承受不住重量似的一歪,頭顱便滾了下來,出租車顛簸動蕩,剛好滾在了小鹽巴的腳底下。“不好意思?!彼緳C說:“能幫我撿一下頭嗎?”小鹽巴拾起腦袋,把它裝回了司機血淋淋的脖子上。“好像……歪了?!彼緳C扭動著脖子,難受道。“哦。”小鹽巴乖乖抬起手臂,幫他扶正。云霞已經(jīng)完全沒入云端,山區(qū)內(nèi)一片漆黑。司機的頭顱剛剛回歸身體,便目眥欲裂,情緒產(chǎn)生了巨大的變化,他驚恐地喊道:“我這是去哪里?我在往哪開?不要!不要!讓我見女兒!我要給囡囡過生日!”車廂搖晃,小鹽巴東倒西歪,快坐不穩(wěn)了。“他怎么一下這么激動?”白盼抱住小孩的身體,望了一眼深藍色蒼穹,嘆道:“天快黑了?!?/br>天一黑,惡鬼沒了限制,容易胡作非為。“當時大水席卷而來,他的頭……”白盼纖長的手指點了點座椅中間的那條縫:“就是在這里被割斷的?!?/br>小鹽巴一愣:“他經(jīng)歷了海嘯?”白盼彈了彈坐墊上的灰:“你也看出他是鬼了,對嗎?”“嗯……”小鹽巴指著車廂道:“太破舊了,現(xiàn)在沒有這種樣子的出租車,而且他臉色青白,跟以前李婷一樣?!?/br>此時司機的手已經(jīng)伸出窗外,淚流滿面使勁想要爬出去:“囡囡……我要見囡囡……”無數(shù)符紙騰空而起,將他包裹起來,牢牢按在駕駛座上,白盼淡淡道:“我會讓你囡囡,在此之前,你得先帶我們?nèi)ペこ?。?/br>司機立刻安靜下來,不再掙扎,出租車加快速度,沿著山路開去。白盼摸索著手指,像是在回憶:“三十年前鬼門大開,只收走了沒有意識飄蕩的亡靈,但更多有執(zhí)念的魂魄,往往變成了惡鬼。”司機把出租車停在人流量密集的市區(qū)里,那里應(yīng)該就是他家附近,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他的記憶早已混沌不清。每天一個輪回,每天都是三十年前海嘯的那晚,每天都想著趕在零點之前給女兒過生日。白天,司機開著破舊不堪的出租車想要回家,到了傍晚,又被束縛著回到冥城,他苦不堪言,堅持了三十年,執(zhí)念久久不散,最終成為惡鬼。小鹽巴問:“他死在了冥城?”白盼把頭靠在車窗上:“我們上車的地方離冥城兩百公里,開得快的話,兩個小時就能抵達,那天,他大概跟今天一樣,為了賺錢接了一單。”接完這一單就該趕回去給女兒過生日了。副駕駛上甚至擺著生日禮物。他期盼著,心里叨念著,開快點吧,快點開回家,囡囡還在等著呢。洶涌的海水卻趟了進來,玻璃破碎,割破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