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乓乓的暴|亂中，響起沉悶的聲音，不知道是她的痛哼，還是巨木砸落時(shí)皮rou發(fā)出的聲音。青光從巨木下細(xì)細(xì)碎碎飛散而出。

    這次，鐘啾啾沒能站起來。

    頭發(fā)早就散開了披在肩膀上。破破爛爛的袖子下，臟兮兮的手臂如死人一樣冷白，她的手還很小，有孩童的稚嫩感和柔弱，指甲里全是臟污。

    她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棠鵲離她，只有半丈遠(yuǎn)。

    “啾啾……”

    棠鵲聽見自己顫抖的兩個(gè)字。

    對面那小姑娘沒有動靜，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

    眼睛半闔著，沒有光亮，瞳孔微微潰散。

    ……

    ……死了？

    棠鵲臉色突然一白！

    不，不該是這樣！

    棠鵲慌到心臟亂跳。

    思維亂糟糟的，亂成了一團(tuán)麻，一會兒又像是清醒，一會兒又像是沉淪。

    明皎殺鐘啾啾，是為了他的面子，是邪惡的。

    而她是好人，她只是為了她的仇恨——對了，她的仇恨是假的，所以，她沒有殺鐘啾啾的理由了。鐘啾啾不該這樣死去。

    棠鵲覺得自己整個(gè)世界都在搖晃撼動?；蚴歉嬖V她，她沒有那么正義，只要她在這里承認(rèn)她是邪惡的壞東西，就能將鐘啾啾除之而后快，她再也不會嫉妒?；蚴歉嬖V她，展示給鐘啾啾看，她不壞，她還有救。

    搖擺到她頭昏眼花時(shí)，朦朧間又見到劍氣攜著花葉滾滾而來。

    棠鵲突然眼睛一瞪，高抬起手：“蓮花，去！”

    乍然間數(shù)朵白蓮盛開，鋪開一片空中蓮塘，無數(shù)花瓣抖動，將那劍氣與仙術(shù)全部吞噬消除。棠鵲手指在小幅度抽搐。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發(fā)抖，一臉狼狽的眼淚鼻水。

    她不知道鐘啾啾對她那些揣測對不對，但她還是想要堅(jiān)守些什么。

    還想要堅(jiān)守她是個(gè)好孩子的信念。

    雖然、雖然她嫉妒鐘啾啾——就算她是嫉妒吧，她仇恨鐘啾啾，但她……不是個(gè)壞人呀，她不能真的就選擇和壞人沆瀣一氣了呀。

    “啾啾……”

    少女顫抖著喊她。

    化神期修士釋放威壓的魄力威脅著她，讓她抖得像篩糠一樣。

    地上那少女沒有動靜。

    倒是師尊沉聲喊道：“小鵲！”

    棠鵲呆呆地抬起頭。

    她至今也不知道她與明皎算什么，那個(gè)吻算什么。但有個(gè)模模糊糊的答案告訴她，明皎是喜歡她的，卻不是她想象的能為她出生入死的喜歡。

    幾百歲的人早就沒有什么純粹的感情。他們帶著算計(jì)，需求回報(bào)，也會在必要的時(shí)候做出舍棄。

    就像她肩膀上皮開rou綻的這道傷一樣，為了殺鐘啾啾，誤傷了她，也無所謂。

    棠鵲說給他聽的“我只剩下你了”，到頭來，感動到的只有她自己。

    “小鵲，把花收回去?！泵黟ǚ跑浡曇?，“乖?！?/br>
    她的花能讓一切仙術(shù)無效。

    棠鵲哭泣著搖搖頭：“不?！?/br>
    她害怕得直往后縮。

    “聽話?！?/br>
    “不！”

    明皎皺了皺眉，往前走了兩步，聲音嚴(yán)厲了些：“收回去，我?guī)湍銡⒘绥娻编?，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不！”棠鵲更加激動，眼淚不要錢似的往外涌，“你也不是想幫我，你只是為了你的面子。我也不是因?yàn)椴幌矚g她才殺她的，我是……我不能變成你那樣的人。我、我不是壞人，我還沒到像你那樣，無藥可救的程度！”

    她還沒到明皎那種能清醒認(rèn)識到自己壞的程度。

    她也不想自己壞到那個(gè)程度。

    “什么壞人？”明皎臉沉了下來。

    棠鵲大聲道：“為了面子殺害自己徒弟的壞人！”

    這話之后，似乎安靜了片刻。

    棠鵲抽抽嗒嗒。

    半晌，明皎笑了：“倒果然是個(gè)小孩子?！?/br>
    “我是小孩子，我也知道其中利害。”別忘了棠鵲一直是原著中通透的女主角，“你是個(gè)很有野心的人，你想要當(dāng)?shù)倪h(yuǎn)遠(yuǎn)不止是歸雀峰的長老。鐘啾啾是你的污點(diǎn)，她在一日，你就貽笑大方一日，你必須要除掉她?！?/br>
    明皎臉色森冷，片刻后，抬劍輕輕一提，對準(zhǔn)少女的咽喉。

    聽見少女說：“我還知道，你的喜歡很廉價(jià)，你為了你的野心，決計(jì)不敢光明正大地與我在一起，你遲早會殺了我，不是今日，也是你對我不感興趣了的以后，因?yàn)槲沂且粋€(gè)知道你污點(diǎn)的隱患。”

    頭上蓮花不停擺動。

    到了現(xiàn)在，明皎的表情不再是要處理掉一個(gè)孽徒，而是要處理掉兩個(gè)。即便如此，他露出的，依然是正人君子的模樣。

    他一直都是一個(gè)這樣的野心家。

    劍上光亮閃爍，等只留下最后一絲亮線時(shí)，男人突然身影一閃。再定睛去瞧，人已經(jīng)到了棠鵲面前。

    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呆呆地映著那劍上寒芒。

    就在這時(shí)，突然又一道身影竄起，一把抱住明皎的腰，將他往外摔去！

    “啾啾！”

    不知何時(shí)，啾啾站了起來，像是恢復(fù)了一點(diǎn)行動力，握緊了手上的劍，一身冷汗，她呼吸極其不穩(wěn)，臉上表情卻沒什么變化。

    鐘棘的靈脈，帶給她的不僅僅是更強(qiáng)大的力量，還有最關(guān)鍵的——更好的，保護(hù)自己的能力。

    她沒有受傷，只是脫力得很嚴(yán)重。稚嫩的手指間，劍柄同樣在閃爍，

    是那一招。能夠?qū)⑷苏У哪且徽小?/br>
    明皎也皺了皺眉。果斷躍起，想要躲開地上的花。然而他凌空的一瞬空隙，小姑娘卻猛的收了招沖過去。

    棠鵲的花擋住了所有仙法，他們都不能施展神通。那正好，比劍技的話說不定她能贏——

    “不行！”棠鵲突然大喊，“師尊法器的作用，是選出最能擊敗你的戰(zhàn)斗方式！”

    那法器是被無數(shù)次戰(zhàn)斗喂出來的，閃爍的絲線代表了無數(shù)種可能，最后亮起的那一根，是終結(jié)之線。

    連接向敵人的破綻。

    只要抓住那根線，接受那根線的牽引，做出攻擊，就能贏！

    棠鵲用不好那把劍，不代表劍的原主人，化神期修士的明皎真人也用不好那把劍。

    “啾啾，別去——”

    然而，晚了。

    對方一個(gè)旋身，少女已經(jīng)被劍鞘擊飛！

    長劍一抖，劍刃也朝著她胸口追擊而來，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只剩下最后一寸。

    棠鵲全身血液幾乎結(jié)冰，喉嚨里發(fā)不出一個(gè)字，張大了嘴，怔怔看著那邊。

    劍刃下一刻就會沒入胸膛。

    不要……

    不要。

    天地好像失去了聲音，棠鵲只能無聲地叫喊。

    這時(shí)——

    一柄刀突然橫掃掠來，劃破虛空。

    ……

    宛若璀璨星辰墜落，熒熒余暉美得驚人。帶著流火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