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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但一個念頭在陳跡腦中閃現(xiàn),他急匆匆對未婚妻說了一句“明天再打給你”就掛了電話。“砰砰砰——”門還在響。陳跡連忙打開了反鎖的門,門外的果然是秦翊。他頹然地靠著墻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看得陳跡心一下軟了。想著外面沒車了,天寒地凍也不可能讓他露宿街頭。陳跡對他說:“進來吧?!?/br>秦翊默默跟在他身后,用嘶啞發(fā)抖的聲音說:“好冷,我想喝酒?!?/br>陳跡只當他在室外呆久了,凍壞了。連忙把門關起來,又趕緊調(diào)高電暖爐的溫度,把被子里的熱水袋放在他手上:“暖和點沒有?”“我想喝酒?!彼虉?zhí)地說。陳跡嘆氣,妥協(xié)了。反正秦翊是寒假期間,他也已經(jīng)辭職了,明天不用工作。男孩子偶爾喝一點也沒關系。陳跡拿了杯子,貼著秦翊坐下,把一大瓶自釀的梅子酒放在兩人中間。他酒量不好,平時都很節(jié)制,家里根本不會囤積啤酒之類的東西。就連這瓶梅子酒也是食堂做飯的大嬸夏天時送他的。秦翊悶不吭聲地喝起來,陳跡攔都攔不住,搶過他的杯子不管放哪里都會被他搶回去,陳跡只好往自己嘴里倒。這酒放了很久,密封得很好,反而醇得不行,陳跡三四杯就不行了。人半醉之后理智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陳跡自己興奮起來,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連酒杯都拿不穩(wěn),看什么都是花的。秦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再喝了,緩慢地轉(zhuǎn)動著手上的玻璃杯,劍眉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身邊喝醉的男人。“不把我當你的孩子也好,反正我們之間本來什么關系也沒有?!彼哉Z地撫上男人醉酒發(fā)燙的臉,“這樣不管我對你做什么事都不會負罪了。”陳跡幾乎已經(jīng)在半睡半醒之間,他完全沒有聽見有人在耳旁說話,不知道為什么,和長大成人的秦翊坐在一起喝酒,反而讓他的心思飄到了很遙遠的往事上。在沒有遇見秦翊之前,他經(jīng)常會聽到關于自己的評價,一般不會脫離“普通”、“毫無長處”、“沒用的男人”這幾個詞。雖然很刺耳,但他也只能沮喪地承認,這是事實。1986年對他而言是個特別的年份,他在這一年的冬天撿到還是嬰兒的秦翊。那時他剛?cè)牍緷M一年。每天的工作就是開著重型貨車將一百噸的煤或者石料運到不同的地方。這種工作很幸苦,八六年的保底工資連兩百塊都不到,還要扣除保險,如果不想喝西北風就要盡可能的多運貨多出車。陳跡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那種經(jīng)常被傷害和欺負的人,可能是因為他是新來的,又長得矮小,被欺負也只敢心里嘀咕,一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模樣。反正他的工資總會莫名其妙被管理車隊的隊長克扣,多問一句就會被圍毆,那時還是集體宿舍里,自己被子總會突然失蹤,然后在骯臟的男廁里找到。到最后陳跡不得不把全部家當都放在那輛公司最破的東風大卡車上,晚上也睡在車里。本來這輛車不是他開的,但不管他愿不愿意,沒人要的東西就會變成他的。所以他也不抱怨,至少這輛破車是屬于他的,是他的安身之地。秦翊也是,因為沒人要,所以他要了。陳跡經(jīng)常想,要是沒把秦翊撿回來,他可能一生就這么毫無建樹、半死不活地過完了。那是陳跡第十三次跑長途。其實這種次數(shù)是比較不合理的,一般公司都不會允許司機連續(xù)跑長途,這樣疲勞駕駛很容易出事。但是長途太累,拿到的錢又多不了多少,別人都不肯去。沒人肯去怎么辦?這不還有陳跡嘛。陳跡也很有自覺,他早就麻木了。反正他每次回來,本應該輪到他的短途工作早就被人截走了。沒有別的選擇,他又還要養(yǎng)活自己,只能一言不發(fā)地在長途出車的黑板上簽上自己的工號。就在回來的路上,他在高速路的收費站停了一下,因為饅頭不新鮮而在廁所里蹲了二十分鐘。跺著發(fā)麻的腳出來,正準備上車,忽然聽到后斗有細細的嬰兒哭聲。爬上去掀開雨布一看,一堆沙里有個凍得面皮發(fā)青,哭都快哭不出的嬰兒,把陳跡嚇得摔了個大屁墩。坐在地上愣了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地把孩子抱下來捂在大襖里,小家伙一被人抱進開著暖氣的車里就不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像黑葡萄似的看著你,胖乎乎的臉漸漸恢復健康的紅潤,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么。陳跡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個柔軟又脆弱的小生命,忍不住伸了一只手指去逗他,結(jié)果被他一口含進嘴里,吸了兩口,還沾了他一手口水。然后,小家伙抱著他的手指,大眼睛一彎,毫無征兆地笑了。陳跡被這連牙都沒長出來的小家伙笑得熱血上頭,一顆凍成冰疙瘩的心頓時化作一江春水。他抱著孩子又沖下了車,第一次在貴得要死的收費站超市買了溫熱的鮮奶和奶糕。一勺一勺喂他喝完奶,陳跡把小孩連襁褓一起用皮帶綁在胸前,怕被方向盤壓到,他綁得比較高,大棉襖在外面一扣,陳跡頓時從a罩杯升級成e罩杯。于是陳跡一路都在小孩咿咿呀呀地扯他頭發(fā)、咬他耳朵中度過。后來小家伙玩累了,就趴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口水糊了他一肩膀。出發(fā)前他就檢查過了,孩子身上什么也沒有,除了裹著的一條毛毯,就脖子上掛了個銀質(zhì)的記名鎖,前面刻的是“一生平安”,背面就刻了“秦翊”兩個字。陳跡沒給小孩改名。一則是他只能想出陳狗蛋陳鐵柱之類的名字,二則是他打算等秦翊的父母找來,要是沒人找來就算了,他就一直養(yǎng)著他,直到他長大了,自己去找爸爸mama。回去交了班,陳跡挺著e罩杯的胸部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進了后廚。讓做飯的大嬸看了看秦翊,她說,這孩子大概八個月大了,可以吃面條和rou泥叻。于是陳跡跟大嬸在熱火朝天的廚房里窩了一下午,不僅米糊、面條、rou泥都學會了,還免費獲得了大嬸的兩條大紅秋褲,用來做尿布。臨走前,大嬸對著陳跡嘆氣說:“你要養(yǎng)小孩子,長途就不要跑了。”陳跡也知道,于是下一次又有長途的活,他就沒去。而是天不亮就開著貨車去把短途的貨給運走了。等他回來當然是被一頓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