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
但這份復生的喜悅只持續(xù)了三秒鐘。 因為三秒鐘后她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穿著一件廣場舞大媽風格的大紅碎花紫藍裙,配色之庸俗,款式之老舊,足以讓人做噩夢。 活脫脫一個剛進城的小村姑。 “這衣服……”許愿僵硬著連扯了扯身上這條裙子,“能換么……” “我沒力氣給你換了,”布娃娃的聲音是在她肩上傳來,“你可以自己去另買一條。” 她轉(zhuǎn)頭看去,肩上并沒坐著斷手斷腳的布娃娃,只有一抹看上去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白煙。 “我匿了形,也匿了聲,從現(xiàn)在開始只有你能看見我、聽見我。”白煙說,“現(xiàn)在我們走到這座大樓里去,我會幫你偽造身份。接下來的兩個月里,除了去撿數(shù)學作業(yè)的那一天,你最好待在這里?!?/br> “待在這里?” “你的本體是那個人的眼鏡,你不能離本體太遠。” “喔……” 那豈不是要跟他朝夕…… “但你也最好不要離那個人太近?!蓖尥拚f。 “……為什么?” “他太聰明,可能會看出破綻?!?/br> “喔……” 許愿頗為失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手臂上的灰,盡力不去低頭看身上那條奶奶床單風格的花裙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往頭上摸了摸。 ……果然。 完蛋了,兩根麻花辮。 小村姑的一切元素都到齊了。 如今她站在刑偵大樓外的樹蔭底下,麻花辮,花裙子,腳上穿的還是繡花紅布鞋,活像個剛從村里高中畢業(yè)出來打工的小可憐。 花裙小村姑許愿轉(zhuǎn)頭看著坐在自己肩上的白煙。這些原生物靈在種種方面是跟正常人類存在鴻溝的,看來審美也是其中之一,即使一個漂亮的布娃娃也不例外。 “就這樣進去?”她喪喪地說。 “嗯。” 她往地上看了看。 “誒,我本體好像不見了。” “我已經(jīng)把它放回那個人的書桌了?!?/br> “喔……” —— 今天是周六,刑偵大樓里人不算太多,走廊上即使碰上一兩個人,也都是一面打著電話、一面行色匆匆趕時間的樣子。 饒是如此,見了許愿的人毫無例外地都偏過頭來多看了她兩眼。 許愿假裝渾不在意,在娃娃的引導下鎮(zhèn)定地在大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要到人事處那邊去報道。但她心里想——我現(xiàn)在看上去與其說是打工的,可能更像個村里出了血案,輾轉(zhuǎn)到城里來求大老爺們鳴冤雪恨的村丫頭。 ——民女有冤吶老爺! 她腦補了一下自己哭天搶地地跪在一身封建官服的程楚歌面前的場景,她扎著麻花辮、穿著灰不溜秋的村花裙子在地上哭得真情實感昏天黑地,而他一臉冷漠地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并把瓜子殼隨手丟在她亂糟糟的麻花辮里。 這可真是……太過分了。 ——有瓜子為什么不分給我吃! 許愿默默中斷了這個腦補。 人事檔案處也在五樓,但恰與程楚歌的顧問辦公室在最遠的對角線上。一扇棕黑的大木門緊緊關著,但隱隱能聽見門后噼里啪啦的鍵盤聲和電話鈴響。 “敲門。”娃娃說。 許愿于是敲了門。 咚咚。 門后的動靜微微頓了頓,一個腳步聲近了,開了門。 許愿發(fā)現(xiàn)自己與眼前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小矮子齊秘書是平視狀態(tài)。 ——說好的“不能跟你以前差得太遠”呢,變高不可以,變矮就可以? “……” 一身黑衣黑鞋的齊秘書皺著眉頭上下打量她。 “告訴她你是來應聘的?!蓖尥拚f。 許愿鸚鵡學舌?!拔沂莵響傅摹!?/br> 齊秘書臉上露出懷疑神色。“我們什么時候說要招聘……”她線條冷硬的臉上忽然恍惚一陣。“……喔……進來吧。” 齊秘書轉(zhuǎn)身走進辦公室,許愿在后面跟上。大辦公室里坐了四五個人,見行政秘書領了個麻花辮小村姑走進來,都看了過來,很有幾分疑惑。 但他們和齊秘書一樣,恍惚一陣,便又毫無異樣地繼續(xù)工作了。 白煙安靜地坐在許愿肩上。她想,守護靈果然很厲害。 齊秘書的辦公桌和她高高盤起的頭發(fā)一樣干凈整齊,幾乎能反光。她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來,敲了敲鍵盤,打開電腦屏幕上刑偵局的人事頁面。 那上面的表格里全是空的。 但齊秘書熟練地滑動著鼠標,敲擊著鍵盤,仿佛那上面有什么似的。 “你就是天蘭仙?”齊秘書說。 ……天蘭仙? 這瑪麗蘇古代里勾欄賣笑姑娘似的古怪名字讓許愿頭皮一麻。“……哈?” 齊秘書指了指空空如也的電腦屏幕,“這是你的照片,這是你的名字,不對嗎?” 許愿僵著脖子看向肩上的白煙。 她目光如炬,它很是平靜。“這個名字不好嗎?”白煙說,“我覺得很美很好聽,還有一種仙氣繚繞一般的縹緲感,所以好心給你起了這個名字。” 問題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這封建時代青樓里臉上涂滿胭脂的頭牌姑娘一樣的名字,這過時武俠里活不過三章的有臉無腦女配角般的名字,這是什么鬼啦! 避免被齊秘書聽見,許愿的聲音是從牙縫里溜出來的?!啊也挥X得。” “但是我改不了了?!卑谉煹ǖ卣f,“剛才讓這里所有人產(chǎn)生有個叫天蘭仙的人要來這里工作的幻覺,我已經(jīng)耗盡全力了?!?/br> 許愿腦補了一個畫面——賓客盈門的江南勾欄畫舫上,燈火通明,到處都是杯盞相碰的曖昧聲音,一個臉上涂了厚厚一層粉像個僵尸的老鴇扭著手絹尖笑道,“天蘭仙姑娘,出來給客人跳舞啦!” ……可怕。 見她僵著臉半天不說話,齊秘書的眉頭緊得快能夾死蒼蠅了?!澳愕降资遣皇俏覀冋衅竵淼奶焯m仙?” 許愿硬著頭皮說是。 齊秘書刮她一眼,起身走到不遠處裝滿藍色大資料夾的高柜子前,打開玻璃柜門,從里面抽出一個資料夾走了回來。 她從資料夾里取出三張表格放在桌子上,推到許愿身前?!鞍驯硖盍??!?/br> 這種入職表還挺復雜,從姓名性別到身高學歷到病史犯罪史,事無巨細。許愿拿起桌上的黑色中性筆,剛打開筆蓋子,便聽見肩上的白煙說,“什么都不要寫?!?/br> “啊?” “你的人類形態(tài)只能維持兩個月,兩個月后他們會忘記你。不要留下任何痕跡?!?/br> “……喔?!?/br> “拿著筆假裝寫一下就好了,我會給她制造幻覺,讓她以為表格里有字。” “好?!?/br> 許愿手里握著筆,像模像樣地在上面“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