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暈過去才知道自己生病了？”

他彎下腰去給楚棠脫掉靴子。

被他這么一說，楚棠反手摸了摸腦袋，一時間還真覺得自己有點暈。

絲絲銀炭燃燒，屋內(nèi)只有他們兩個，安靜無比。楚棠看著郁恪緊抿的唇，忽然叫道：“郁恪。”

郁恪手一頓。

楚棠說：“我方才真的遇到了一些事情才不得不離開的，不是故意叫你擔心，也不是不在意你的心情?！?/br>
郁恪手上不停，繼續(xù)脫掉了他的長襪。

想了想，楚棠補充道：“至于是什么事情，暫時還不能與你說。還請你體諒。”

郁恪拉過被子蓋住他，神色不明，低聲道：“你總是有許多事情不能與我說。”

楚棠沒聽清，那雙極為漂亮的眼睛看著郁恪：“陛下？”

因為生病了，燈光下，楚棠雙眸光澤潤潤的，黑黑的睫毛微微有些霧氣，較之平常的冷淡，更多了分柔和。

郁恪嘆了口氣，坐下來握住他的手，道：“哥哥，我現(xiàn)在不想和你說這些事。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說?！?/br>
營帳里熱了起來，楚棠喉嚨有些干：“好?！?/br>
郁恪拿了杯熱水過來，看著他喝下，語氣軟了下來，有些認命似的平淡，又有些下定了決心的堅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哥哥不愿說，我自然也不會追問?！?/br>
他輕扯嘴角：“我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哥哥放心。”

氤氳的水汽升起，楚棠臉上紅了一些，心里稍稍松口氣：“好?！?/br>
系統(tǒng)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想和郁恪說。一是穿越這種東西不好說，二是如果讓郁恪知道自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教導他的，指不定鬧成什么樣子。

反正之后他離開這里，郁恪也找不到人問那些事情了。

聽完郁恪的話，他忽然真覺得，過了三年，小孩子越發(fā)善解人意，越發(fā)成熟了。

悄悄偷聽的系統(tǒng)松了大口氣。孩子懂事了，不再追問大人的事，真讓他有種老淚縱橫的感覺。

太醫(yī)進來，給楚棠診了脈，開了藥，囑咐道：“國師大人是憂思過度，休息不足，又吹了涼風，這才著了風寒?！?/br>
郁恪仔細聽著。

太醫(yī)走后，他吩咐人去煎藥，自己留著這里看守楚棠，有一些需要處理的折子他就拿來一并看了。

喝完藥，睡意涌了上來，楚棠眼皮打架，打了個小哈欠。

郁恪看著，眼神終于真正柔和了一點兒，好似冰雪消融，火山不再爆發(fā)。

門口突然響起了動靜。

郁恪回頭一看。

是那只撿來的火狐貍，正蹲在門簾處探頭探腦的，見他看過來，毛都要炸開了。

然后它看到了那個清清冷冷的美人，從郁恪身后探出頭來，問道：“是那只小狐貍嗎？”

狐貍往前挪了一步。

郁恪起身，拎起狐貍扔了出去。

外面的人連忙接住，跪下求饒。

郁恪回來，對楚棠道：“不是?！?/br>
第44章玉蘭微落

草低金城霧,木下玉門風。西北遼闊，涼意來得迅猛,軍營中的士兵都添上了秋衣。

營帳內(nèi)，羅帳錦裘,融融如春。麒麟瑞獸金銅爐擺在中間,銀炭燒得紅旺,無一絲煙氣。

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參見皇上?！?/br>
簾子掀開,郁恪大步走了進來。

楚棠在看書，白皙如玉的手指夾著薄薄的書頁，膝上披著張柔軟的薄毯，看見他進來，剛要起身,就被郁恪按著坐了回去。

郁恪問道：“今日身體可還好？”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背摸楚棠額頭。

楚棠道：“好了，都好了。謝陛下關懷?！?/br>
都過好些天了,那一點點風寒早就好了。小爐在烹著茶,已經(jīng)燒開，咕嚕咕嚕地冒著白氣,旁邊放著一個空了的青玉瓷碗,殘余的藥味淡淡的。

郁恪收回手，坐在他面前，日常向他匯報了進度,道：“……羅喉城的事都安排妥當了,郁悄已逃亡契蒙。國師安心養(yǎng)病,萬事有我擔著?！?/br>
說是解決了，但他的眉頭并沒有松開多少，看上去依然臉色不虞，好像總有件憂心的事，使他時時掛懷。

楚棠有些無奈：“臣真的沒有懷疑陛下不能妥當處理，陛下不必每天過來?！?/br>
郁恪哼了一聲：“我要不過來，就沒人管著你看奏折了是不是？”

“……怎么會呢。”楚棠道，“陛下不是讓人將折子都搬走了嗎。”

郁恪皺了皺鼻子，極其不贊成道：“還不是因為被我抓到你夜里偷偷起來看折子?！?/br>
楚棠輕輕一笑，好似玉蘭微落，驚醒一片靜水。

他說：“臣認錯。陛下就不要再為難臣了。”

郁恪好久才移開眼睛，聲音微微沙啞，道：“嗯?！?/br>
這一天，秋高氣爽，連山晚照紅。

經(jīng)過角落的一個帳篷時，楚棠看到了幾個眼熟的契蒙人，停下了腳步，問道：“他們是誰？”

身邊跟著的人立刻彎腰回答道：“回國師，那是陛下帶回來的人，下令命人嚴加看管著?！?/br>
那個營帳外守著幾個乾陵衛(wèi)，在他們的軍營里，確實是嚴加看管了。

郁恪那小孩這么大膽的，竟然不聲不響就帶契蒙的首領回來。

楚棠收回目光，淡道：“那就好好看著吧?！?/br>
他邁步要走，那些個契蒙人在門口和士兵爭執(zhí)著什么，看見了他，立馬叫住了：“喂！郁北的國師！”

楚棠回頭。

契蒙人愣住了。

郁北的士兵立刻厲聲道：“放肆！”

郁北的楚國師眉眼冷淡，慢慢轉(zhuǎn)過身，走了過來，他穿著一件銀白底薄綢鳳紋勁裝，腰細腿長，分外纖瘦，走動間，潔白的衣擺有種異常冰冷的優(yōu)雅。

他們第一次看楚棠沒戴面紗，一時瞠目咋舌，就這樣呆立著，看著他走過來，好半晌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你果真是郁北的國師！”

士兵呵斥道：“見了國師還不跪下！”

“來者是客，”楚棠道，“既是陛下帶回的人，就不必如此緊張?！?/br>
士兵聽話地收回刀劍，應道：“是！”

楚棠轉(zhuǎn)過臉，道：“我們郁北可有招待不好的地方？”

他話說得平靜，眼神淡漠，那張臉清麗不似凡人，被他這么涼涼一掃，氣勢大得令人腿一軟。

契蒙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楚國師站在那兒，仿佛筆直修長的青竹，氣質(zhì)清貴，和周圍冷硬的甲胄格格不入。

軍營中都是過得粗糙的漢子，皮膚早就被西北風沙吹曬得如同銅皮，他們也顧不上多愛惜。

然而眼前的人，明明和他們在軍中度過好長一段時間，卻依然眉眼精致，冰肌玉骨，皮膚細白如骨瓷，與他們簡直對比鮮明，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