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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而過,他連忙掏出手機,撥打120。他打完電話跑向走廊,米盛還在向小姑娘發(fā)火。小姑娘情緒也很激動,大聲道:“我們?nèi)藛T有限,也不能24小時盯著,所以才叫人隨護的啊!”王姨也憤怒起來,“我是有責(zé)任!我不推卸!難道你們就完全沒責(zé)任嗎?!”小姑娘被逼急了,聲音越來越尖。“我什么時候說我們完全沒責(zé)任了!再說了,來前你們沒有簽字嗎?上面明明寫著活動只允許‘輕度患者’參加,你們這叫‘輕度’嗎?!”陳星澤來到米盛身邊,告訴他說:“我叫救護車了。”可惜他的聲音被爭吵淹沒了。米盛氣得脖子都紅了,“你說我媽什么?”陳星澤:“米盛,你冷靜一下,剛剛……”小姑娘:“我什么時候說你媽了?你們自己隱瞞病情把人送來,出了問題就鬧事,還講不講理??!”陳星澤:“米盛……”米盛:“誰隱瞞病情,你再說一遍!”叫嚷聲鼓噪著刺激耳膜,陳星澤開始懷念剛剛只有月光和微笑的房間。“我讓你們別吵了!”他驀然大吼,聲音之大整個樓層都有回音?!拔乙呀?jīng)叫救護車了!你們準(zhǔn)備一下等會去醫(yī)院!”所有人都看向他。米盛:“救護車?”陳星澤:“我覺得阿姨有點不對勁,還是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br>小姑娘在旁不耐道:“都說了是她自己爬起來的?!?/br>陳星澤沒有理會她,對米盛說:“我感覺阿姨不像是發(fā)病?!?/br>米盛怔然,“什么意思?”陳星澤抿唇,“總之,我們先帶她去檢查一下,以防萬一。”他的嚴(yán)肅讓米盛緊張起來,他攥住陳星澤的手臂?!霸趺戳?,出什么問題了,還有你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說不像發(fā)?。俊?/br>陳星澤沒有回答。救護車趕到時,米盛母親已陷入深度昏迷。他們跟著一起上了救護車,小姑娘終于開始慌了?!霸趺磿?,怎么會這個時候昏了呢?”到了醫(yī)院,小姑娘遭到了醫(yī)生的嚴(yán)厲訓(xùn)斥。“你有護士資格證嗎?你不知道跳樓的人不管看起來什么樣都必須要送醫(yī)嗎?”小姑娘:“我看也沒流血……”醫(yī)生:“你只看外傷?你就不想想內(nèi)臟有沒有流血?這幸虧是送來了,再晚幾個小時就沒救了!”小姑娘被嚇住,“可她是自己爬起來的,我們問她情況她也說沒事,還吃了東西才睡覺的。”醫(yī)生:“吃東西?”小姑娘:“對啊,我們本來要送她去醫(yī)院的,她自己不去,我們看她走路吃飯一切都正常才讓她睡的?!?/br>醫(yī)生皺眉,“那就是一心求死了?!?/br>事實如同陳星澤所想,米盛母親確實沒有發(fā)病,就像護理人員說的,她一整天的狀態(tài)都很好,她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決定自殺的。醫(yī)生那邊長嘆一口氣,“肝脾都破了,還吃得下東西,老太太可真能忍啊?!彼D(zhuǎn)頭看向米盛,“患者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嗎?”米盛自從上了救護車起就失了神,要靠陳星澤扶著才站得穩(wěn),他茫茫然看向醫(yī)生。“……什么?”“之前她沒跟你交代過什么嗎?”交代?米盛恍然想起早上的時候,那時天還是純藍(lán)的顏色,自己和母親心情都不錯,母親久違地給他做了八寶飯,還換上了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臨走前溫柔地對他說:“好孩子,累了就休息,mama來幫你分擔(dān)壓力?!?/br>米盛頭冒虛汗,耳內(nèi)尖鳴,他想著想著,畫面就渾濁了,聲音也含糊了,最終再也堅持不住,身體一軟,暈了過去。第36章米盛一暈,場面再度陷入混亂。醫(yī)生為他檢查,說是急火攻心,沒有大事。醫(yī)院半夜暫時安排不出空病房,陳星澤就抱著米盛去輸液室的病床上休息。一整晚都是陳星澤在忙前忙后。手術(shù)和救護車的費用是他付的,術(shù)后的住院事宜也是他安排的,甚至連醫(yī)生講的護理方法都是他一句不落記下的。等這一切忙完,已經(jīng)后半夜四點多了,陳星澤一屁股坐在醫(yī)院走廊的凳子上,使勁揉了揉臉。那個護理的小姑娘也一夜沒睡,此時筋疲力盡蹲在墻邊?,F(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有精力埋怨她了,大家都在后怕。陳星澤低頭,手按在太陽xue上。如果他沒陪米盛母親說那些話,如果他沒靈光乍現(xiàn)想起吳行芝和趙珊,甚至如果他稍微站歪了點,沒與米盛母親對視上,那她現(xiàn)在很有可能已經(jīng)走了。在睡夢之中,在兒子跟人的爭吵聲中,告別這個世界。如果真是這樣,陳星澤無法想象米盛將來要如何回憶這一天。“幸好……”小姑娘抱著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啜泣?!靶液媚惆l(fā)現(xiàn)了,不然真的慘了……可她又沒發(fā)病,到底為什么要自殺?!?/br>陳星澤無言。小姑娘:“院長怎么還不來,我要辭職,我再也不想跟精神病人打交道了?!?/br>陳星澤嘆了口氣,回到輸液室。王姨正在照看米盛。王姨年紀(jì)不小了,一夜未眠讓她形容憔悴。陳星澤說:“你休息一下吧,我來照顧他?!蓖跻萄劬δ[得睜不開,她撫摸米盛的臉頰,聲音嘶啞道:“這娘倆命真苦,到底有什么坎過不去?!?/br>“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都會好起來的?!标愋菨蓢诟劳跻?,“你先回家吧,休息一下,米盛mama要住院一段時間,明天你把日常要用的東西拿過來?!?/br>王姨:“好好,我這就去拿?!?/br>王姨走了,陳星澤坐到床邊。米盛睡覺的姿勢很缺乏安全感,抱著身體。陳星澤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fā)。那小姑娘不懂米盛母親為什么要自殺,他懂。他知道米盛也懂,但他寧可米盛不懂。帶著這復(fù)雜的情感,陳星澤探身過去,替米盛母親在米盛額頭上親了一下。或許是感受到安慰,米盛動了動。陳星澤發(fā)現(xiàn)米盛一直用嘴巴呼吸,鼻子似乎不通暢。他碰碰他的嘴唇,干裂起皮。陳星澤去找值班護士想買唇膏,護士說現(xiàn)在藥房還沒開,給陳星澤拿了一小盒凡士林油。陳星澤洗了三四遍手,用指尖為米盛涂抹。原本這種精細(xì)的活不適合男人干,但此時陳星澤的心比繡花姑娘還要細(xì),他演奏母親樂團里那把兩三百萬的小提琴時都沒有這么小心過。上好藥,天已蒙蒙亮。經(jīng)過這一天一夜的折磨,饒是陳星澤再身強體壯也心力交瘁了。明天開始就是期末考試周,陳星澤必須回學(xué)校,他看看時間,現(xiàn)在剛過五點,他計劃小睡一會,上午趕回去。米盛睡覺喜歡溜邊,床空出了一部分,陳星澤小心躺上去。他原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