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的紳士？”

    “她什么都不喜歡?！焙Ｒ蚶锵Ｕf。

    堂弟敏銳地察覺隱藏在他話里的不悅和厭惡，于是露出了一個驚詫的神情：“不會吧？”他夸張地形容，“你現(xiàn)在的表情就像不愿意將心上人拱手讓人的騎士，你該不會還想著拔劍出來同我決斗吧？”

    “海因里希家族從不決斗?！?/br>
    “那就好了?！碧玫芤幌伦邮諗苛烁】涞纳袂?，顯出家族本色的冷酷，下達(dá)來自父親的通牒，“必須有一個人和公主上床，要么是你，要么是我。如果你不想帶我去見公主，那讓我自己想辦法，我可不保證我會用什么辦法對付你的小公主。”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去履行他的辦法。

    ——迷藥又或者其他的。

    他剛剛轉(zhuǎn)身，陡然僵硬住了。

    海因里希自背后出其不意地將細(xì)劍送進(jìn)了他的肋骨下，刺穿了他的肺部——那把劍確實(shí)適合偷襲和謀殺。

    堂弟疼痛得扭曲著臉，也抽出了自己的劍，一邊嚷著“好啊，你要做決斗的騎士啊！”一邊奮力反撲……他抽出劍，切開了堂弟的咽喉。

    將尸體綁上石頭，拋進(jìn)大海，寫信告知父親堂弟的船只遇到了海難……

    他冷靜地做完了一切。

    他沒有做錯什么。

    礁石城的風(fēng)帶著大海特有的冰冷與潮濕，海因里希看著堂弟的尸體沉進(jìn)幽藍(lán)的海底，看著海水拍打礁石迸濺出白色的泡沫。

    萊斯特是個沒腦子的家伙，他想對公主做的事情只會破壞家族長遠(yuǎn)的計(jì)劃，殺了他很正?！麄儾荒芮肮ΡM棄。

    只是得注意，注意不能讓父親不能讓叔父知道他死亡的真相。

    父親和叔叔阿瓦羅爵士都以為萊斯特真的遇上了海難。后來阿瓦羅爵士每次遇到女王與海因里希家族對抗的時候，就抱怨當(dāng)初成為導(dǎo)師的，該是他兒子……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自己兒子死的時候表情有多么驚愕。

    這場海因里希家族特色的“決斗”本該隨著沉進(jìn)海底的尸體一起腐朽，一起被永遠(yuǎn)遺忘。

    直到道爾頓忽然帶著嘲弄的神情提及“還是您慣于特殊決斗——就像您在礁石城時一樣？”

    堂弟被切開的咽喉，沉進(jìn)大海的尸體……在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劍已經(jīng)出鞘了。

    ——道爾頓查到了什么？

    ——道爾頓會告訴阿黛爾什么？

    ——道爾頓必須死。

    ……

    “說吧，您為什么和道爾頓動手了。”

    女王轉(zhuǎn)動手腕，將劍放到一邊。

    海因里希長久地注視她，注視那披散下來的長發(fā)，注視著那修長優(yōu)美的脖頸，注視著那薄薄的蝴蝶般的肩胛骨……他曾無數(shù)次這么注視著，站在她的背后，站在克制的禮儀距離上。

    ……你以為這樣做能讓她感激你？你覺得你這樣做能得到什么？

    父親又一次在告誡他。

    “您不應(yīng)該傾向道爾頓太過于明顯，對于貴族來說他始終是個平民?！焙Ｒ蚶锵：推綍r沒什么兩樣地開口，“您可以收回港口的控制權(quán)，也可以強(qiáng)勢，但是您不該太過于倚重來自下面階層的人?！?/br>
    他冷酷、狠毒、利益至上、虛偽狡詐，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雙頭蛇。唯獨(dú)只有這一些事，他不想讓她知道。

    不為感激，也不為利益。

    “偏倚平民會引起貴族們的恐懼和戒備，他們會恐懼失去已有的特權(quán)和地位。而這種恐懼和戒備引起的反撲很有可能是災(zāi)難性的。”

    “所以，”女王輕柔地問，“您想來要求什么？”

    我不曾奢望得到什么，我只是不想你知道這些事情。

    他悲哀地在心底回答。

    不想讓那些令人作嘔的往事被揭開，不想讓自己顯得那么不堪。

    哪怕他的確不堪。

    ☆、第38章 女孩與蛇

    “誠然, 貴族多貪婪無度, 但是他們畢竟在這個帝國漫長的歷史里, 構(gòu)成了它的骨骼與脈絡(luò)。”海因里?；疑难劬τ≈跔t里跳動的火焰，像冷血動物特有的瞳孔，也在金屬在火中緩慢熔化，“您可以厭惡我們，戒備我們, 但您需要我們?！?/br>
    長久的沉默，然后是一聲輕輕的意義不明的嘆息。

    “有些時候, 我在想要到何時才能徹底地砸碎這個框架, 釋放出它本該有的面孔?！?/br>
    “那只會使您也一并粉身碎骨，”海因里希說, “因?yàn)槟餐瑢龠@個骨架?！?/br>
    “是啊，一并地粉身碎骨?！?/br>
    女王終于轉(zhuǎn)過身來看他, 她的臉龐在火光里覆蓋著一半薄薄的陰影。

    海因里希愣了一下，他從未在阿黛爾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仿佛跋涉在漫長曲折的黑暗里的憤怒，沉重得如千萬巨石的壓抑悲哀, 又隱隱透出對整個世界的嘲弄輕蔑……死神的影子在那一刻與榮光同住在她的王冠里。

    她握住冰冷的劍柄，將以雙頭蛇為護(hù)手的細(xì)劍遞還給海因里希。

    “道爾頓會離開王宮一段時間, 羅德里會暫時接替他的職責(zé)?！迸跽f。

    這算是一個緩和的訊號, 一個安撫。

    國會通過兩部條例時女王展現(xiàn)出來的強(qiáng)勢令貴族們感到不安, 除此之外就是女王和道爾頓的緋聞了……一位出身平民的情人, 很有可能左右女王在國政上的態(tài)度——盡管熟知內(nèi)幕的人都心知肚明, 兩者其實(shí)是對調(diào)過來的。

    借今天海因里希與道爾頓的沖突，將道爾頓短暫地調(diào)離王宮，能夠自然而然地讓流言平息一些。同時也能夠安撫貴族們焦灼的那根神經(jīng)——至少表面上，在道爾頓與海因里希之間，女王偏袒了后者，她更為器重貴族，不是嗎？

    至于真相如何，那就不重要了。

    海因里希接劍的時候，觸碰到了女王的手。

    阿黛爾的身體一向不太好，這是幼年時遭遇的幾次暗殺留給她的永遠(yuǎn)的“禮物”。哪怕是盛夏她的體溫也往往比常人更低，及到天氣轉(zhuǎn)寒，便像有冷氣也從她骨頭里滲透出來一樣。眼下明明坐在壁爐前，火焰熊熊，她的手還是冷冰冰的。

    凱麗夫人該讓她多穿點(diǎn)。

    海因里希沒能拿回劍，因?yàn)榕蹙o緊地握著劍柄，沒有松開的意思。

    海因里希的配劍是家族的傳承，四百年前的一位鑄劍大師以隕鐵打造了這把劍，劍柄的環(huán)形護(hù)手被錘煉成雙頭蛇的模樣，蛇身呈現(xiàn)優(yōu)雅的半月形彎曲向下，表面帶著精美的鱗片浮雕，在中部分出兩個蛇頭，紅寶石鑲嵌成蛇的眼睛，雙頭蛇的獠牙釘咬在十字護(hù)手上。

    無數(shù)收藏家驚嘆過這柄劍的美麗，同時一致認(rèn)為這是一把背負(fù)罪孽的劍。

    纏繞在十字上的蛇，撕咬著十字架，卻也被它牢牢釘住。

    “先生?！?/br>
    阿黛爾開口，熟悉而久違的稱呼。

    雙頭蛇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