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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舅母從未有過這樣的打算!”陳玉蘭聞言,甚至顧不上這是在試探對方,反駁的話脫口而出。說實話,雖是骨rou至親,但當年決定將她接回來的是外祖母,如今當家的卻是舅母,對她這個外甥女不過幾分面上兒情,自是決不許她跟表兄有任何來往,更不可能會作這種打算。她很早就敲打過陳玉蘭,叫她安分守己,將來自然會為她尋一門好親事。唐柔嘉見她如此相信安泰侯府人,不由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還真信了她會給你挑一門好親事的鬼話?尋常公侯之家的貴女,十二三歲就開始相看人家,定下親事。你今年都十六了,可見過夫人為你cao持婚事?”陳玉蘭心下一驚,面上的神色就變了。唐柔嘉見狀,只覺得心下一陣爽快。大抵是對著個已死之人,沒有那么多顧慮,而她重生之后,心里存著無數(shù)的事無人可說,這會兒竟是將陳玉蘭當成了發(fā)泄對象。她不懷好意的看著陳玉蘭,“你從小夫人就不許世子與你親近,可對?但那只是因為她不想要你這么一個破落戶出身的兒媳罷了。可是做妾和做妻子可不一樣!”“不可能的……”這發(fā)展全然不在陳玉蘭的設想之中,她下意識的搖頭,不敢相信。唐柔嘉冷笑,“有什么不可能?你是一片光風霽月,哪知你那表兄早惦記你不知多少時日了!既然只是做妾,不會影響侯府名聲,又能籠絡住世子的心,還可以礙我這個兒媳的眼,你說夫人會怎么選?”陳玉蘭臉色一片煞白,唐柔嘉所說的這一切,都完全超乎她的預料,以她的心性,根本無法接受,只是不斷搖頭。賀妤不得不提示她,“問她,后來怎樣,為何說你害了她。”陳玉蘭這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依言詢問。唐柔嘉想到后來發(fā)生的一切,臉上的表情有些瘋狂,說起話來也語無倫次,“后來?后來我和你,都成了笑話!你成了夫人對付我的一桿槍,折磨得我生不如死,但你自己又有什么好下場?你肚子里那孩子還沒生下來,他就看上了別人!為了抬舉他心愛的女人,他逼瘋了我,又弄得你小產,把我們關在佛堂里……命再好又怎么樣?你還不是跟我一樣的下場!”“哈哈哈哈哈,女人的命為什么這么苦?我只是想活著,想擺脫上輩子凄慘的結局,我有什么錯?你不是也想離了這里,不是也不想活了嗎?說起來還是我?guī)土四悖涝诹嗣钊A庵也是你自己不爭氣!”見她已有癲狂之態(tài),也說不出別的什么,賀妤只好上前把人弄暈。轉過頭見陳玉蘭一臉怔忪站在原地,仿佛無法回神,她便道,“別多想,這些事都只是她一家之言,實情究竟是什么誰也不知道?!?/br>陳玉蘭搖頭,低聲道,“我記得,前幾年還有人詢問過我的親事,夫人卻只說不合適,把人搪塞了,后來……”后來就再也沒有提過了。她以前沒有多想,現(xiàn)在看來,恐怕就像唐柔嘉說的那樣,夫人根本沒想過要為她籌謀。便不是給蕭樊做妾,她的結局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這是陳玉蘭一直心心念念期待著的未來,但今日才知道,原來那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空中樓閣,根本不存在。賀妤立刻察覺到這是個灌雞湯的好機會,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所以你知道了?未來和前程,本來就不該指望著別人替你籌謀。被動的等待永遠都是下策,將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保證結局如自己所想?!?/br>“要是做不到呢?”陳玉蘭問。賀妤一笑,“就算最后目標沒有實現(xiàn),至少努力過了,心里不會遺憾和懊悔。唐柔嘉重活一回,已經悟出了這個道理。她的所作所為我不評價,但想為自己爭取并沒有錯。你呢?”陳玉蘭若有所悟,站在原地出神。其實賀妤不是第一個對她說這種話的。第一個是桐姐,雖然內容不太一樣,但大體的意思卻是相同的。當時陳玉蘭剛剛得知妙華庵的齷齪之事,對于桐姐與尼姑們同流合污很是不解。那時桐姐只是淡淡一笑,“你是好人家出來的姑娘,從來什么事都等別人替你打算好了,不知道這世道……它吃人。我知道你們都看不上我,但我本來就是窯子里出來的,也沒有立牌坊的必要。如果這樣能好過一點,為什么不?”陳玉蘭并沒有看不上她,因為她知道,桐姐雖然自己這么做,卻從不強迫別人,甚至時?;刈o她們,有時客人不好應付,她也主動去接待,設法周旋。她說,“就算已經在泥坑里洗不干凈了,我還是不甘心,還是想活著?!?/br>這世道對女子太苛刻,但所有人都還在堅持著,而她已經有了仙子的幫助,難道要一直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下去嗎?仙子不會永遠留在她身邊,這一次她可以幫忙,以后呢?這樣想著,仿佛心上的枷鎖驟然脫落,陳玉蘭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大不了就是一死……只要還活著一天,就該活明白了。回過神之后,她正準備跟賀妤說一下自己方才的領悟,轉頭一看,卻見她正在屋子里到處翻找。陳玉蘭立刻忘了自己的打算,驚訝的問,“仙子,你在找什么?”“我始終覺得唐柔嘉對你的仇恨來得很莫名?!辟R妤道,“就算一切都是她說的那樣,但她既然明知道你是身不由己被人當槍使,后來又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為什么還要對你動手?”說什么把人送出虎狼窩,就更是笑話了。她若是有這樣的好心,為何不趁著什么都沒發(fā)生,幫助陳玉蘭干干凈凈的走出去?唯一的解釋就是遷怒,但賀妤總覺得還有什么地方對不上,所以想找找有沒有別的線索。見陳玉蘭已經回神,她便招手道,“你也來幫忙?!?/br>兩人先翻了一下柜子和抽屜,但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賀妤一轉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唐柔嘉,便走了過去,再她身上一摸,就找出了一塊玉佩。陳玉蘭在一旁驚訝的“啊”了一聲。“怎么?”賀妤抬頭看她。“這玉佩是我的東西!”陳玉蘭伸手將玉佩接過,摩挲了片刻,肯定的道,“是我母親留下的遺物,我一直好好收著,前不久丟了。”她本來還想找一下,結果就出了落水的事,隨后被送到庵里,朝不保夕,也就顧不上這些了。要不是此刻瞧見,她或許一時都想不到。“她又不缺錢,特意拿你的一塊玉佩做什么?還貼身藏著……”賀妤摸了摸下巴,“有意思?!?/br>她說著拿過玉佩,塞回原處。陳玉蘭有些不情愿,“仙子,怎么要放回去?”這還是她頭一回質疑自己的做法,賀妤微笑著看了她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