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做那梁上小人之事嗎？”她淡淡道。

    “你這話說得不對。”容清淺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她眼中，“你我有名有分，怎能一概而論?！?/br>
    “別忘了，這婚事我還尚未答應(yīng)?！痹瞥抢渎曁嵝训溃骸按笸砩系?，你來干什么？”

    “我來......”容清低聲重復(fù)了一遍, 卻忽地輕笑一聲, “我來問你一句話?！?/br>
    “說?！痹瞥侵幌肟煨┐虬l(fā)他走。

    “你可否......”他低垂下眸, 纖長的睫蓋在眼上, 打下一片斑駁的陰影，“將府中的侍夫遣散？”

    “你這話問得著實(shí)好笑。”云城挑眉看著他, “就一個戚殷, 何來遣散一說, 更何況他是因何進(jìn)府，這其中緣由你不知曉？”

    “自然知道。”容清抬眸道：“你將他留下是因著不想同云池撕破臉，可如今云池于你已毫無威脅，這人也該送走了?！?/br>
    他說得自是有道理。云城將戚殷放在府中便再未管過, 早忘了還有這么一人。

    是該送走了，省得又同云川牽連上。

    心中雖是這么想著，面上卻仍是笑意盈盈地反駁，“你讓我送走我便要聽？”她上下打量他一眼，故意道：“這人若送走了，日后晚間該由誰來服侍，難不成讓你來么？”

    容清抬眸深深地看著她，里面似盛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云城眉心微蹙，推開毯子起身想要將人趕走，卻冷不丁被這人長臂一攬跌坐在懷中。她一驚，慌忙以手撐在他胸膛之上，錯開他看來的目光。

    “既然殿下不愿將他送走。”容清攬著她的手微微收緊，傾身附在她耳邊低聲道：“那微臣，便自愿如府，為殿下——寬衣解帶，常伴左右?！?/br>
    他手指微動，單衣的帶子散落在地面之上，輕薄的小衣散開。

    “你......”云城不是不經(jīng)事的小姑娘，她看得懂他眼底的情意。

    容清今晚卻似性格大變，他緊緊箍住懷中的人令她動彈不得，神色淡淡地低垂著眸將她衣衫解開，音色喑啞，“城兒，你我之間，還有筆帳未算?！?/br>
    冰涼的指尖觸過肌膚，云城猛地一顫，豁然抬眸，“你倒要跟我算賬了？該是我同你......”話音尚未落下，竟卻被他一把打橫抱起，疾走幾步壓倒在床榻之上 ，雙手將人圈住，竟是再動彈不得。

    他傾身上前，貼上了她的唇，馥郁的杜若氣息一瞬縈繞在鼻息身周，這寒冬臘月，竟似一瞬入了春。

    云城驀然睜大了眼，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之人，呼吸急促。

    檀香悠悠，淺色的床帳飄然而落。

    里間，人影糾纏相抵。

    臨至最后一步，二人終坦誠相見?；椟S明暗的燭火輕輕晃動著，隔著光影，淺色的眸中情濃似水。

    他俯身下去，貼在她耳根之處低語，“城兒，行嗎？”

    云城半躺在厚厚的被衾之中，長發(fā)散亂，面色泛紅，額間滲出薄汗。直到此時，她卻猶是記著那事，勉強(qiáng)半睜開眼，看向身上那人白璧無瑕般的肌膚，輕喘著道：“我尚未原諒你?！?/br>
    墨般的發(fā)傾灑在榻上，容清向來蒼白的面竟也泛上了幾絲粉紅，唇色是琉璃般的瑰艷，眼角微紅，眸底俱是壓抑著的情/欲。

    云城一瞬便被他晃了心神。

    他這副樣子，日后二人若有了矛盾，又如何還能狠下心來。

    云城偏過臉去，薄汗打濕了眼眶，她微睜著雙目，隱隱約約瞧到輕紗浮動，榻邊一支燭靜靜地燃著，燭光輕晃，搖曳生姿。

    這么多年了，還有什么可害羞矜持的。

    于是遂低笑了一聲，轉(zhuǎn)眸看著他，水般的眸中映著光影閃過流光，云城抬起藕臂，環(huán)上了身上人的脖頸。

    容清低低地笑出聲來，音色瑰艷華麗若層層鋪開的濃墨。

    他掌心灼熱握著她的纖腰，微微一提，向自己迎合而來，“你想怎么罰，想知道什么......”

    床榻邊燭光搖曳，點(diǎn)點(diǎn)燭淚淋漓而下。

    檀香清幽縈繞鼻端身側(cè)，只是卻失了那冷清之意。

    容清閉了閉眼，眸中繾綣纏綿之色愈深，“我都告訴你。”

    靛青色的夜幕之中，一輪明月皎潔，搭弓向月，是一彎拉滿的弧線。

    圓月當(dāng)空，泠泠月光傾瀉而下如一匹光華綢緞，照向那城外郊野的一方密林。

    層巒疊嶂，幽林深邃。

    前生今世逾五十載，他終是突破了這重重屏障，歸還那一處溫暖安寧之所在。

    這便是吾鄉(xiāng)了。

    容清彎起唇，輕輕拂去她被汗打濕的發(fā)，憐惜地落下一吻。

    一室旖旎春色，而這醞釀了一整日的雪也終是飄落下來。

    窗外狂風(fēng)大作，大雪紛飛，屋內(nèi)燈影綽綽，輕紗軟帳中，耳鬢廝磨，交頸而臥。

    云城在他懷里安然入眠。

    —

    一瞬卻是斗轉(zhuǎn)星移，滄海桑田，光陰瞬息萬變，竟又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jié)。

    京城丞相府的院中桃花開得正盛。

    隔著重重花瓣，依稀可見半開的窗前，一人白衣若雪，眉目如畫。只是神色清冷，正執(zhí)筆寫字。

    “容清?！币坏琅晜鱽恚斑@句話講的是什么意思？”

    正值桃李年華的公主笑意盈盈轉(zhuǎn)身回眸，手中執(zhí)著一卷書冊。她容貌姝麗，眉尖眼角俱是矜貴之氣。這樣的女子，本該是一身正紅長裙，魅惑四方，只是現(xiàn)下卻不施粉黛，只著了一件同那桌前男子一般的月白軟衣。

    容清手中的筆微微一頓，抬眸道：“殿下，微臣已說過許多次，您這樣擅自到臣府中不合規(guī)矩。”

    “你這個人怎么講死理呢！”云城撇撇嘴，笑得婉轉(zhuǎn)，抬步輕巧地坐至他對面，“我在宮里讀書，恰好遇到不懂之處便來問問你?！?/br>
    “喏！”她將書推至他面前，纖長的指尖在上面輕點(diǎn)著，“這句話，是何意呀？”

    春日里的暖陽從窗外斜照進(jìn)來，籠罩在這女子身周，少女身上清甜的花香幽幽襲來，和煦的光在她側(cè)臉打下一道平和的陰影。

    她纖長的睫低垂微顫著，一開一合，似飛舞的蝶。

    泛黃的舊紙上，瑩潤透明的指甲輕點(diǎn)在上，與墨痕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