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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心情不錯,可有甚喜事?” 容清垂下眸,看著清澈的茶水,唇角略彎,卻不答話。 般若瞧他如此,也是心知肚明,遂也不再發(fā)問,輕晃著杯中清茶,笑意漸深。 這夏日的景致,倒是醉人得很了。 — 入了夜,雨淅淅瀝瀝地便下起來了。 窗外雨打枝葉,細(xì)細(xì)簌簌的聲響,云城困倦地闔上了眼,雨夜酣睡,當(dāng)是世間最幸福之事。 昏昏沉沉地將要睡過去之時,外面的動靜卻是大了起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似是雨落銅盆的聲音。 云城皺了皺眉。 真是吵得很了。 “夕顏,夕顏!” “哎,怎的了殿下?”夕顏進(jìn)了她屋。 “外面似是有個銅盆?”她道:“你去看看,將那盆拿回屋里?!?/br> 夕顏打著傘應(yīng)聲出去了。 不大一會兒,“殿下,并沒有甚么銅盆,許是你聽錯了。”夕顏打了個哈欠,吹滅蠟燭,“殿下快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br> 云城又細(xì)細(xì)聽了半晌,那聲音卻又沒了。 許是真的聽錯了? 她心中疑惑,正要睡去之時,那聲音卻又響起來了,云城煩不勝煩,又喚了夕顏,仍舊是一無所獲。 如此輾轉(zhuǎn)一夜,她一宿未得入眠。 也是怪得很了,連著下了四日的雨,每至夜間,必有這聲音出現(xiàn),云城吩咐下人們將這公主府翻了個天翻地覆,也沒尋出甚么蹊蹺。詢問其他人之時,倒是有人在夜間也聽得隱約有這聲音,不過他們一向睡得沉,因此也并無甚么影響。 但自她重生以來便時常做噩夢,一向淺眠,故這幾日沒一夜能夠安睡。 云城夜里未能睡著,便只得白天補(bǔ)眠。 幾日下來,晝夜顛倒,神經(jīng)衰弱。 這一日下朝。 云城步履虛浮地一步三晃,心中琢磨著此事,覺得實在是詭異得很了。 難不成,果真是見了鬼? 她心中腹誹。 沒留神撞上了前面一人。 那人回過身來,面色無奈,垂下眼眸看她,“殿下,怎的又不看路?” 云城沒力氣同他拌嘴,頓了一下,想要繞過他繼續(xù)向前走,卻被這人拉住了。 容清眼底有幾分憂慮,“瞧著殿下這幾日臉色不甚好,可曾宣了太醫(yī)去看過?” 云城不太想理他,向外抽自己的衣袖。 沒抽動。 云城看他一眼,用力抽。 還是沒抽動。 云城此刻昏沉難受得緊,火氣一下便上來了,“同你有甚么......”話說到一半,卻覺得頭突然暈得很,身子微微一晃。 看她神色有異,容清皺緊了眉,扶住她道:“可有何不適?” “沒......”云城張口,卻忽地眼前一黑,身子便沒了氣力。 17. 黃粱一夢 殿下掛念的,擔(dān)憂的,自也有…… 那是陽朔五十八年的暮秋,秋風(fēng)蕭瑟,樹木搖落,也是凄涼寂寥得很了。 那一年,大梁帝與皇后先后薨逝。 云城已然二十八歲了。 她望著窗外,碧空如洗,遼遠(yuǎn)廣闊,大雁南飛。云城攏緊了身上的被衾,目光有些茫然。 然而這寂寥忽地被人打破,眸光一轉(zhuǎn),她卻已坐在了銅鏡之前。 黛色畫眉,色若遠(yuǎn)山,一雙秋水眸目光盈盈。她著了大紅的嫁衣,上繡數(shù)十只振翅欲飛的金鳳,云鬢高挽,烏發(fā)上戴鳳冠金步搖,端莊高貴,美得動人心魄。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子孫滿堂?!鄙砗笙材飯?zhí)了篦子,說著美滿和氣的祝福,屋外鞭炮陣陣,似是小德子他們的笑鬧聲。云城抬了眸,見夕顏眼角眉梢俱是喜氣,眼中卻是淚花閃爍,自己也禁不住濕了眼眶。 當(dāng)真是喜慶極了。 父皇母后端坐高堂,朝臣連連道喜,公主出嫁,君臣同樂。十里紅妝,萬民共喜。 她索性自個掀了蓋頭來,身旁之人著了喜服,本是澹然淵停,清約寡欲之人,此刻大紅的婚服襯著他微顯蒼白的雙頰,平添幾分妖異惑人。 年逾三十,仍舊是風(fēng)姿卓然。 這是她自十六歲便心心念念的郎君。 愛人在側(cè),親人俱在,最歡喜不過,最幸運(yùn)不過。 云城咧著嘴笑,笑著笑著眼角便泛出了淚,卻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 “太醫(yī)說是休息不足又憂思過重所致,好好休息幾日便可,您不必過分憂慮?!?/br> 云城悠悠轉(zhuǎn)醒。 天光大亮,初夏的午后安靜祥和,蟬鳴陣陣,夢中那人此刻就靜坐在床邊,微光籠罩,他仍舊是一襲白衣,長身玉立,風(fēng)姿卓然,眉眼間是永不會變的溫潤淡然。 她一時有些恍惚,竟不知今夕何夕。 隨后便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在乾寧殿前昏倒一事,心中不由得平添幾分悵然。 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 “殿下醒了?!比萸逡娝艳D(zhuǎn),執(zhí)了一塊手帕輕拭著她額頭之上的汗。 云城安靜地看著他。 夕顏雖心中甚喜容相這般,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總歸是不大合適,于是便道:“容相,奴婢來吧?!?/br> “不必?!比萸迓曇綦m淡,卻不容置喙,“你去將太醫(yī)吩咐煎好的藥端來?!?/br> 夕顏頓了片刻,只得稱是。 容清眼睫微垂,停留在她被冷汗浸濕了的發(fā)上,頓了一頓,“殿下可是夢魘著了?” 他又道:“上朝之事陛下也已免了,這幾日便在府中安心靜養(yǎng),莫要再想他事。” “殿下掛念的,擔(dān)憂的,自也有人替殿下想著念著?!?/br> 這話似有深意。 云城定定地看他半晌,容清神色泰然。 藥端上來了。 夕顏將她扶起靠在榻上,長發(fā)散落,露出略微瘦削的下巴。 他接過藥,玉勺在瓷碗中微微晃動著,淺褐色藥湯散發(fā)著苦味,容清極自然地淺嘗一口,微微皺眉,吩咐道:“去拿些蜜餞果子?!?/br> 這才將湯匙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