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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手機cao作了片刻,然后終于在對面憤怒的叱罵聲間隙中不失時機地開了口,一句話把陶父鎮(zhèn)住了:“二百萬夠不夠?”“你你你……你說什么?”“當初綁匪要贖金四十萬,你不舍得,現(xiàn)在我給你加五倍,買你孫子陶澤的改名權(quán)。同意的話一小時內(nèi)會有人帶著現(xiàn)金支票領(lǐng)你兒子去公證處辦材料,錢是我個人出的,不用走市局手續(xù)。”陶父像是被當頭拍了張定身符,難以置信地愣在那里。步重華的聲音冷靜而直接:“我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回答我之前先查查你的銀行賬戶,看看是不是多了二十萬定金?!?/br>時鐘指針在墻上一圈圈轉(zhuǎn)動,窗外天幕由亮轉(zhuǎn)暗,所有人都聚在走廊上屏聲靜氣等待著結(jié)果。來往請示的外圍機動組、摸排調(diào)查組、市委、市公安局、各轄區(qū)技偵組……腳步匆匆來回,電話此起彼伏。無數(shù)線報和消息如雪片般從四面八方傳來,所有專案組領(lǐng)導(dǎo)專家都陪著輪班熬,醫(yī)院專門辟出的會議室里充滿了過夜方便面湯和香煙混雜起來的味道。宋平站在敞開的窗前,突然肩上一沉,是步重華從身后給他搭了件大衣,手里還夾著根煙:“宋叔叔?!?/br>“……”宋平靜靜打量他半晌,目光仿佛穿透他,望見了更悠遠泛黃的歲月,良久傷感地笑了笑:“你還不戒煙???趁著癮不深,趕緊戒了吧!”步重華說:“等吳雩回來了就戒。”宋平點點頭,低聲問:“跟陶家人談得怎么樣了?”“同意了。一百九十萬?!?/br>“怎么還少了?”宋平的第一反應(yīng)是詫異,緊接著卻反應(yīng)過來,意外而贊許道:“不錯,你做得很對!”“一味加價只會讓對方拖延,適當降價反而能推進速度,對不同的談判對手要采取不同的策略?!辈街厝A淡淡地扯了下嘴角:“陶正慶急欲再婚,他爸視財如命,他媽并沒有多少主見。當初辦綁架案時我注意觀察過他家每個人的性格狀態(tài),果然全家人的心理弱點都一擊可中?!?/br>步重華能在這個年齡當上刑偵支隊實權(quán)一把手,靠的絕不僅僅是烈士子女優(yōu)待政策,更不是宋平的功勛和庇護。他的刑偵本能讓他幾乎隨時隨地都在收集信息、快速分析、積累儲存、果斷出擊,大腦就像一臺精密儀器,防水防震高效運轉(zhuǎn),永遠都不被任何困境甚至絕境所打倒。宋平轉(zhuǎn)身用力按了按步重華的肩膀,布滿血絲的眼眶看上去微微發(fā)紅:“如果你父母在天有靈,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如果我父母在天有靈,一定也會為你感到驕傲,宋叔叔?!辈街厝A平靜地說:“不用在意姓萬的說了什么,他注定要上刑場,槍決那天他們會在天上和咱們一起觀刑。”宋平傷感地笑了起來:“是,你說得沒錯!”“——翁書記!宋局!”這時會議室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呼一聲被推開了,只見歐秘書跑得氣喘吁吁,連聲音都變了調(diào):“公證手續(xù)到位了,廖副帶著公證書半小時內(nèi)就到!”啪!審訊員把一紙淡黃色封皮的公證書扔在病床上,萬長文瞪著角落里被民警牽著的那個三歲奶娃娃,眼一下直了,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疑慮、瘋狂、怨恨、不甘、心動、渴望……種種復(fù)雜情緒全數(shù)涌上腦頂,這是他被捕后第一次在民警面前露出這么難以控制的表情。“把鯊魚跟你商量過的所有事情統(tǒng)統(tǒng)告訴警方,你的配合程度將決定我們什么時候在這張公證書上蓋章。”步重華俯視著軟泥般癱倒的老毒梟,聲音一字字清晰冷靜,甚至到了殘忍的地步:“知道嗎,我剛花一百九十萬買了你孫子的冠姓權(quán),我可以讓他認祖歸宗也可以讓他改姓別家,只要你有一個字撒謊,你猜我會怎么做?”他略俯下身,注視著萬長文劇烈震顫的眼珠,微笑道:“我會你的死刑刑場上把他的姓改成步,把你的骨灰倒進馬桶,讓你老萬家唯一的親孫子為我父母摔盆哭靈——想不想看到那一幕,萬老板?”每一秒指針的滴答聲都像是響在眾人心上,病房門里不斷傳來各種動靜,談話、威脅、利誘、怒吼、哭嚎……足足一個多小時后,門終于被猛地打開了,所有人騰一下站起身。步重華大步流星走出來,大衣下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萬長文交代了。”翁書記失聲:“什么?”“有一處藍金生產(chǎn)窩點藏在他小老婆老家H省陂塘鎮(zhèn)望家坡附近的深山里,鯊魚曾經(jīng)刻意打聽過具體路線,極可能是毒販的下一個目標?!辈街厝A停下腳步,眉宇深刻尖銳,有種不容否定的堅決:“如果鯊魚的車隊經(jīng)過肯定會留下痕跡,我申請即刻出發(fā)進行勘察!”走廊頓時一片歡騰,很多人同時如釋重負地向后倒去,有幾個輪班刑警甚至精疲力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快去!這就去!”連翁書記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拔腳往外奔,一疊聲吼道:“現(xiàn)在就出發(fā)!”……我這是在哪里?一條黑暗漫長的山路在眼前鋪開,周圍樹影憧憧,身后火光沖天。吳雩仿佛突然變得非常小,踩著崎嶇石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后傳來混亂的叫罵和車聲,間或混雜著一聲聲狗吠。“別放跑了他們!”“追!”“快追!”“在那里在那里!”……我這是在做什么?他心里恍惚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但緊接著重復(fù)無數(shù)次的噩夢就讓他回憶起來。——是二十多年前那個血腥深夜的后續(xù),是他把那個白嫩嫩的“城里孩子”往樹坑里藏好,然后迎著歹徒跑出去之后所發(fā)生的一切。充滿血腥的風在耳邊呼呼向后刮,濃煙中似乎藏著無數(shù)慘叫哀嚎,猶如怨靈忽近忽遠。他不記得自己摔倒了多少次、又連滾帶爬地起身多少次,所有求生意識都凝聚在那雙不斷奔跑的小腳底,連被尖銳的石塊割得鮮血淋漓都沒發(fā)現(xiàn)。跑,往前跑。被毒販抓到就完了,被抓到會比死還難過。“看到他了!”“媽了個X的,放狗追!追!!”身后急促的狗叫順風傳來,小孩發(fā)瘋狂奔,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山體裂隙!吳雩知道在這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毫不猶豫地跳下山谷,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會摔得粉身碎骨而死,但命運卻在那一刻眷顧了他。一根不知從何伸出的枝杈半空中勾住了小孩的衣服,茂密的枝葉擋住了毒販的手電光,將他在半空中整整懸吊了一夜。直至第二天蒙蒙亮,他才挪動滿是傷痕的身體,借著天光慢慢從枝杈上爬下來,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怎樣才一步一步地順著山路挨回村子。那曾經(jīng)是他唯一一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