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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來著?長公主的話不可信,她對先生就是一時地熱乎兒罷了,一旦得了手就會立刻將之拋棄!我原來說,你還不信!你和先生都是天真,才不懂我的逆耳忠言。他們這樣的人,何曾有過半分真心?” 元清濯心怦怦跳:我們這樣的人?我們何等樣人? 鑒于眼下情況,鏡熒也無法為元清濯平反了,他只好認可開權的譏嘲,避開了公主的視線。 姜偃很明顯也聽到了開權一番抱怨,但他沒有去制止,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還傻傻立在原處,因為委屈和負疚不敢上前的元清濯。 很快,也收回了目光,猶如無事發(fā)生,云淡風輕地斂目呷茶。 這時,元清濯回頭就撞上了戚蘭若。 信陵夫人甫一入殿便看見了元清濯,直奔長公主而來,嘴里咧著笑容同她招呼,只是笑意未達眼底,略帶著幾分哂意。 “看來長公主找了老管家,也查清楚了?知道自己是沒這個資格也不敢上前了??” 這令元清濯深深感到,如今自己身上背著筆扯不清的糊涂賬,是什么人都敢來踩一腳了,開權為先生出氣也就罷了,戚蘭若的嘴臉卻真?zhèn)€令她無法忍受,不等她話說完,元清濯面無表情地背過身,沖匆匆而過的和玉林道:“春來什么蛙都出來跳腳了,梁都的蛙最聒噪,也最 * 好吃,一會不給我上兩盤井底蛙可不行!” 和玉林看了眼公主,又看了臉色氣得發(fā)青的信陵夫人,心領神會,笑道:“公主放心,老奴自然安排得妥妥的!” 元清濯微笑,道了謝,徑自回了自己席上。 她的席,與信陵夫人的席,中間隔了七八個命婦,戚蘭若聒噪不到自己面前來,這等列座正是提醒她一番,莫在長公主面前放肆。戚蘭若雖然得嫁信陵侯,但一不像元清濯身懷軍功手掌兵馬握有實權,二不如其余夫人因為才德遠揚身懷誥命,在貴婦圈中實屬末等。就算是夫家勉強爭氣,但那也只是屬于信陵侯的榮光,大魏的女子以獨立更生,以才高為榮,戚氏可以說并不受推崇。 這幫貴女命婦之中,最讓人欣羨稱道的是岐王妃,出身于貧寒,然而十余載寒窗苦讀,考中進士,后赴任岐王封地,二人因此結下良緣。她錦心繡口,姿美如蘭,身兼一品夫人,頗有前代開創(chuàng)女子科舉的冷尚書風范,雖然出身不高,但在她們中間絕對是極為醒目的存在。 因此很快戚蘭若就被拋棄了,沒什么人與她搭話。 任由她打扮得再精致用心,人們都反而更愿意親近名聲不太好的元清濯。 自然了,這也是一個名利場,她們的夫君有不少如同云中王一樣,想要與敬武長公主結交的,女人們之間說話總是容易些。于是元清濯這邊很快也被濤浪所淹沒。 女眷這廂打得火熱,姜偃已飲茶一盞,身旁從從容容落座了一人,青衣墨發(fā)、唇紅齒白,猶如朗日高照瓊華林的少年,裴鈺。 姜偃執(zhí)盞的手頓了一下,一言不發(fā)。 即便它不說話,膠東王應該也難以按捺得住。 裴鈺毫不掩飾他赤忱之心,打量公主又接著看他,看了片刻,終于還是出聲了:“裴某見國師朱顏膩理,漆眉翠鬢,與我像是同齡人,倒不像是裴某想象中的老成穩(wěn)重?!?/br> 國師聽了這句話只不理會,裴鈺卻興致高昂地道:“裴某對國師欽佩不已,果然是天生的好容姿,這一點多少人難以望其項背,公主她愛好男色,難免一時誤入歧途,恐怕有損國師大人清譽,裴鈺代她向你賠罪,還望國師勿要與她一般見識?!?/br> 姜偃聽了這話,側眸,看了一眼裴鈺。 對方臉上對著燦爛的笑,如同發(fā)自肺腑般真誠。 裴鈺以公主的未婚夫自居,其實本也無可指摘處。 長公主的婚事昔日是先帝的心病,今日則是太皇太后的心病??种辉诮袢?,太皇太后將為公主指婚了。 從一早姜偃就已大致算到,公主陪他這一段不會久長。 圣命難違。 既是遲早要分開,無論是因為蘇嬴,還是裴鈺,無甚區(qū)別。 這時鐘鳴數(shù)聲,猶如從渺遠的云頭山巔之處傳來,驚起烏鵲翩飛。在即近黃昏的時辰里,所有人各歸各位,亦止了談笑聲,正襟危坐。 有宦官長長地報了 * 一聲:“太皇太后到!陛下到!” 今日太皇太后是主,小皇帝自甘陪襯,跟隨在皇祖母身側,從遠處丹墀步步拾級而上。 眾人屏息凝神,俯首山呼“太皇太后千歲”“陛下萬歲”,只等那幅璀璨緋麗的九天鳳翎華裳從眼底經過。 太皇太后身邊跟從著四劍婢,個個端凝肅穆,懷中抱劍,一身戎馬氣度,毫不遜于靜則殺伐凜然的敬武長公主。 她們環(huán)繞太皇太后護送其步入歲郁宮,往主殿正中的鸞座而去,小皇帝的位置還要稍稍在下首。 先帝一如當今陛下,即位之時年紀尚輕,國祚不穩(wěn),遂有太皇太后臨朝稱制,其威加海內,率土之濱莫不臣從。大魏崇尚儒學,亦以仁孝而治天下,當今的陛下出于對皇祖母的孝心和敬重,自然不會去奪占風頭。 今日之后,陛下又將大赦天下,以彰仁孝。 小皇帝先到了自己的座位,大馬金刀地坐下,便等待著最上首的皇祖母。 太皇太后鳳目清明,如火光炯炯,雖然因為年事已高而不得不在臉上添了幾道明顯易見的溝壑,但這雙目卻依舊仿佛仍能一眼就能洞穿人心。無數(shù)之人都想著小皇帝即位必然好拿捏,但礙于太皇太后余威尚在,亦不敢貿然行事。 然也就是在這時,在太皇太后的腳步方走上了最后一道臺階之時,一柄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飛刀,猶如一道抓之不住擦面而過的疾風,朝著最上首的太皇太后飛去! 這下卒起不意,所有人見之變色。 元清濯離皇祖母最近,也是習武之人,反應最為靈敏,當即扶案越出,疾步直奔臺上。 與此同時,裴鈺也已經沖出。 四劍婢比她稍慢,但也很快察覺,一劍婢回神拔劍,挺胸擋在太后身前。 說時遲那時快,飛刀已經直逼太皇太后的后脖頸,無論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元清濯,還是反應稍慢了一步的劍婢,都已然是來不及。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只三足銅尊飛出,正從元清濯面前掠過,不偏不倚,與那飛刀相擊。 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見一道劇烈的碰撞,飛刀脫離直線,被打偏了出去,正落在臺下,驚得附近落座的河間王元昭宜猶如屁股著火,一蹦三尺高地跳了起來。 “這……” 河間王嚇得不輕。 他身旁,岐王取了落地的匕首,呈遞給回身望來處變不驚仿佛不知道方才差一點便命喪刀下的太皇太后。 小皇帝立刻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