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我家鄭鑫呢？”

“他去洗手間了?！笔掁空f，他轉向顧昭雨：“哥……”

那一刻顧昭雨很想說：“你還知道我是你哥。”但那也未免太不識大體了，他抓住蕭蘅的胳膊問道：“怎么樣？”

蕭蘅想了想：“挺好?！?/br>
“你和鄭鑫是一起試鏡的？”

“嗯，給了人物即興合作?！笔掁堪褎偛诺脑囩R過程講了一遍，冷玥也在一旁聽了。她和顧昭雨不同，顧昭雨越聽臉越陰，冷玥反倒有點開心的樣子。

這很正常，一個是剛出道只演過一部戲還沒殺青的小男孩，一個卻是已經(jīng)在片場摸爬滾打六七年的老鳥，這兩個人即興對戲，沒有導演講戲，也沒有臺詞，任誰都會覺得鄭鑫能碾壓蕭蘅。

某種意義上也對，鄭鑫在這行那么久了，很多表演方法是已經(jīng)形成慣性的，屬于隨手就可以拿出來的那種，熟能生巧就是這個道理。但這一次不一樣，或者說，這個角色，這個場景不一樣。

顧昭雨哪里顧得上那么多。他蹭得一下跳了起來。

他覺得蕭蘅受委屈了。蕭蘅受委屈，就是他經(jīng)紀人的過失，顧昭雨氣得要死，他好歹還是投資方之一啊！來試鏡都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嚴敬一這人怎么回事？？？？？？？

“我找他去。”他說，推開蕭蘅就往外走。

“哥?！笔掁扛谒竺婧?，“哥你等等——”

顧昭雨正在氣頭上，終于找到發(fā)泄的出口了，他沖到排練室里，制片和選角導演兩個人都攔不住他，他直接沖導演開始咆哮：“你有沒有搞錯？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Jeremy根本沒料到這一出，他就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病美人沖進來對他咆哮，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顧昭雨。

他搖搖頭，“顧昭雨，你病了？”

“別給我來這套?！鳖櫿延隂]好氣地說，“跟你很熟嗎？”

“確切地說，是跟你母親很熟?！盝eremy說，“之前拍紀錄片的時候，thia是我的資助人?！?/br>
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呢，顧昭雨心里更火了。Jeremy又說道：“她知道我要回國拍片，還跟我提起過你。”

“你跟她說得一模一樣，”他說，“年輕，漂亮，無法無天?！?/br>
顧昭雨簡直說不出話來，這算什么，顧影后在他背后就這樣說自己兒子？

“她還說，你在這圈子里很有兩下子，我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你?！盝eremy又說，“但我覺得，何必給自己找個大爺供著？”

顧昭雨氣得幾乎要發(fā)抖，他招誰惹誰了，要被這個人和親媽在背后嘀咕？

“我認識你嗎？”他問。

“你不認識我?！盝eremy說，“你怎么會認識我？我對你來說是nobody。”

“是么，”顧昭雨說，“我聽著還以為我是你的童年陰影呢，這么大怨氣?！?/br>
Jeremy臉色變了變，顧昭雨笑起來，他嘴上是不可能認輸?shù)模骸澳阋怯性箽饪汕f說出來，我粗心大意的，別人在意我我不在意別人的時候是挺多的，你看看，要不說出來，我賠你一張簽名照？”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制片和選角導演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Jeremy先退下來：“你想干什么？”

“蕭蘅是新人?！鳖櫿延暌膊幌敫m纏，“你把他和鄭鑫放一起試鏡，這對他不公平?！?/br>
“你仗著自己是投資方之一，就想直接讓新人演男主角，這就公平了？”

顧昭雨冷笑：“教你一句中國話，花錢的是大爺。”

Jeremy瞪著他，仿佛被他噎住了。半晌，他說道：“是不太公平——蕭蘅狀態(tài)比鄭鑫好很多?！?/br>
“你還知道……”顧昭雨停住了，“什么？”

“我說，你的藝人比冷玥的藝人強，他更有邏輯思維，對情緒也更敏感。”Jeremy說，“我剛才還在和其他人說，他這個年紀，就能有這樣的感知能力，很難得。”

顧昭雨：“……”

他們倆互相看了對方一會兒，顧昭雨后退了一步。

“那個……”他挺尷尬的，“不好意思哈。”

制片出來打馬虎眼：“哈哈，顧老師也是太過上心了?！?/br>
選角導演也說：“哎，顧老師，你看你，太急了。”

Jeremy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從眼鏡后面淡漠地看著他：“顧昭雨，你是不是欠我一個道歉？”

“……”如果是往常，顧昭雨肯定說，“我欠個屁”，但對方明顯軟硬不吃，如果得罪了他，萬一蕭蘅的角色黃了怎么辦。他臉色鐵青地看了Jeremy一會兒，放軟聲音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是我想多了?！?/br>
他本來就長得很好看，病中臉色也差，聲音一軟有種平時沒有的楚楚可憐的味道，在場幾人都是一愣，制片心里嘀咕，真是見鬼了，顧昭雨還有這一面呢？

Jeremy顯然也沒料到他居然真的認錯了，瞪了半天眼睛，才說道：“那，那回頭我們商量一下進組的時間?！?/br>
顧昭雨一旦進入狀態(tài)也是演得出神入化：“好的，我讓人聯(lián)系你。”

“……”Jeremy瞪了他半天，感覺他簡直鬼上身了，“好?！?/br>
話到這兒似乎就沒什么好說的了。顧昭雨想了想，“要不……加個微信？”

這回Jeremy倒挺痛快，“行?！眱扇思恿藗€微信，大家胡扯了幾句，顧昭雨就告辭了。

他一出排練廳，就看見蕭蘅在門口等他。

“……”顧昭雨有點心虛，蕭蘅表現(xiàn)很好，顯得他剛才好像一點也不信任蕭蘅似的?！皩Σ黄鸢??！?/br>
“為什么道歉？”

顧昭雨可能還在剛才的狀態(tài)里，他可憐巴巴地說：“哥早上態(tài)度不好，兇你了?！?/br>
“……”

“昨晚上把你扔在家里。”

“……”

“剛才還不信任你能力來著?！痹秸f越覺得抱歉，顧昭雨抬不起頭來，“蕭蘅，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br>
蕭蘅：“……”

他牽起嘴角笑了一下。這種時候，居然笑了！顧昭雨清醒了，又感覺很火大。

“你笑什么?！?/br>
“哥你還是這樣正常?！笔掁空f，“剛才那樣太假了。”

“我什么假，我那都是真心的！”顧昭雨說，“不信拉倒，走了！”

蕭蘅拉住他衣擺：“你吃藥了沒？”

“……忘了。”眼看蕭蘅臉色又要沉，顧昭雨趕緊說：“但我喝熱水、穿秋褲了！”

大樓里暖氣足，都快熱出汗了。蕭蘅嘆了口氣，就在顧昭雨以為可以松口氣的時候，他忽然俯身湊了過來。顧昭雨被他抓住胳膊動彈不得，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張精雕細刻般的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