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衢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張福山身上。

    “張福山。”

    “奴婢在?！?/br>
    “滾出去?！?/br>
    “哎呦?！?/br>
    “把門關(guān)上?！?/br>
    “是。”

    顧府廂房里。

    殷明鸞把嫣兒打發(fā)出去放煙火，她剛把門合上，心思一動，想起什么來，就倚靠在門后，把手往臉上一捂：“瘋了瘋了?！?/br>
    她軟軟地抱怨：“怎么能這樣、那樣呢?！?/br>
    衛(wèi)陵游蕩在長街上，明明是上元佳節(jié)，街上行人如織，他卻有種路上行人欲斷魂之感。

    衛(wèi)陵性格里有一種執(zhí)拗，對于殷明鸞，他做不到簡簡單單地放她離開。

    就算他們之間隔著不能觸及的往事，今后的事，今后再說。

    知道他的義父衛(wèi)季殺了顧父顧母的人，根本沒有幾個。

    天知，地知，他知，衛(wèi)季知。

    瞞下去，他是可以和殷明鸞過一輩子的。

    衛(wèi)陵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就算殷衢知道，他若將事情揭發(fā)出來，殷明鸞只會痛苦。

    “高估我？”衛(wèi)陵笑得寒氣生，“兄長，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高估了你自己?！?/br>
    廖阿水從街上走回到武襄侯府，她一扇一扇地推開了門。

    “衛(wèi)陵?！?/br>
    不在。

    “衛(wèi)陵?！?/br>
    不在。

    婢女對她說道：“阿水姑娘，將軍不在府中?！?/br>
    “不在？”廖阿水眉頭擰起來，“我聽說宮里的宴會早就結(jié)束了，衛(wèi)陵怎么不在？”

    婢女沒有說話，廖阿水眉間凝聚著怒意，婢女于是說道：“聽小廝說，將軍徑直去了顧府?！?/br>
    “顧府？”廖阿水不忿道，“他難道真打算娶那個顧家女子？”

    她正要急匆匆出門去，卻聽見一聲隱約的哭聲，她腳步一頓，揮手讓婢女走了，悄悄往哭聲的地方走去。

    卻發(fā)現(xiàn)是衛(wèi)陵的義父衛(wèi)季在抱著酒罐痛哭。

    廖阿水小心上前：“伯父，你怎么了。”

    衛(wèi)季卻像沒有聽見一般，陷入了幻覺中，他涕泗橫流地說：“我不是故意殺你們的，不要怪我。”

    廖阿水皺著眉：“殺？伯父，你殺了誰？”

    衛(wèi)季哭著說道：“我殺了顧氏女的父母，我害了陵兒，今后我該如何面對顧氏女？我合該一死了之?！?/br>
    廖阿水站了起來，身上冒出了一粒一粒的小粟粒疙瘩。

    她卻覺得很暢快，快要笑出了聲。

    第57章 嫁娶事   ……

    自皇后被廢已成定局, 許蕓娘的死亡竟比不上一枚投入湖中的石子，宮中朝中反而熱火朝天地議論著要立新皇后。

    因為和胡國的戰(zhàn)事起，立后的事情暫且擱置了一段時間, 但是隨著殷衢凱旋歸朝，立后又開始重新出現(xiàn)在朝臣的口中。

    臣子們發(fā)現(xiàn)，回歸的天子這次對立后的事情沒有十分的抵觸。

    要知道, 在攻打胡國之前, 一旦有人提及立后，就會迎來天子的盛怒，至今還有幾個倒霉蛋因為這件事, 在辭官回鄉(xiāng)的路上奔波不已。

    眼看天子態(tài)度松懈, 前朝后宮不由得又開始掀起明潮暗涌。

    殷衢下朝之后走進了長春宮。

    趙太后正侍弄著一盆梅花，見殷衢進來，也沒有放下手頭的伙計，只是閑話問了一句：“皇帝今日怎么得空過來？”

    殷衢說道：“母后，兒子是想要請您出山?！?/br>
    “出山？”聽到殷衢略帶玩笑的措辭, 趙太后卻沒有心情笑，而是嚴(yán)肅了神色說道：“衢兒，你是想要讓母后和慈寧宮分庭抗禮？”

    殷衢同樣嚴(yán)肅下來：“母后躲在長春宮太久了。如今許氏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 后宮卻沒有和慈寧宮抗衡的敵手, 一旦他們狗急跳墻, 宮里被許氏一手掌握，這怎么可以？”

    趙太后聽進去了殷衢的話, 嘆了一口氣，說道：“說得也是，許氏得意太久了。”

    見趙太后同意了他的要求，殷衢和趙太后聊了幾句今年開的梅花, 忽又說到了選新皇后一件事上。

    殷衢說道：“其實請母后出山，也是為了這件事，前一個許氏女已死，慈寧宮竟然有意讓許暉的幼女進宮?！?/br>
    聽到這里，連趙太后都不由得皺了皺眉。

    殷衢冷笑了一下，接著說：“倒是還裝模作樣，選了另外幾個人，安國公府的蕭氏女，還有幾家同許家親厚的人家。”

    趙太后凝眉開始深思。

    殷衢籠著袖子垂眼等了半晌，估摸著趙太后思索的時間差不多，于是開口說道：“其實，若是由母后出面，點個同許氏不對付家族的女子，這事就可以定下來了?！?/br>
    趙太后瞧著殷衢，問道：“哪些個家族呢？”

    趙太后問“哪些”，殷衢卻說：“安遠將軍顧封倒是有個meimei……”

    趙太后蹙眉想了一會兒，說道：“只是，他那個meimei是寡居在家的，怎么能?！?/br>
    “母后，”殷衢耐心地糾正她，“是顧封的幼妹?！?/br>
    趙太后忽然一笑：“衢兒，說什么請母后出山，不能選許氏女子為新后，鋪墊了這么久，不會就是為了那個顧氏女吧？”

    趙太后自然也是聽說過殷衢西征之時，在平?jīng)龈娘L(fēng)流事，據(jù)說在那里，殷衢對顧氏女格外中意。

    殷衢難得地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些赧然的神色。

    趙太后心口放下一件大事一般，輕松說道：“這樣也很好，哀家從前擔(dān)心你孤孤單單，若那顧氏女能夠慰藉你心，那便是好的?！?/br>
    殷衢眉眼浮現(xiàn)出笑意：“她是很好?！?/br>
    殷衢略微有些猶豫，他說：“母后，其實那顧氏女就是……”

    他躊躇了一下，趙太后卻沒有在意。

    殷衢將猶豫的話吞了回去，轉(zhuǎn)而說道：“母后，顧氏女是最適合的。朕此次回京帶回了顧氏女和林斐，朝中皆以為顧氏女是由林斐引薦的，當(dāng)年因為林氏一族殉國一事而對許氏不滿的人，都會為顧氏女而發(fā)聲?！?/br>
    趙太后點了點頭。

    殷衢忖度著趙太后的神情，接著說道：“所以，若是母后見了顧氏女后有不滿意，千萬不要遷怒她，選她，才是萬全之策?！?/br>
    趙太后卻笑了：“若是顧氏女是個好的，哀家怎么會對她不滿意?！?/br>
    殷衢摸著鼻子笑了笑：“母后這樣想就最好了?！?/br>
    趙太后同樣笑了一會，笑著笑著，她忽然想到自家哥哥，目前領(lǐng)了車騎將軍的爵位，家里有一兒一女。

    趙將軍原本是個小生意人，自從殷衢登基以來，封賞貴戚，得了一個車騎將軍的爵位，但是并不領(lǐng)兵打仗，沒有兵權(quán)。

    趙太后說道：“你的表妹，妗兒，如今也有十二三歲了吧?！?/br>
    殷衢直皺眉頭：“母后，她還是個小孩。”

    聽見殷衢這樣抵觸，趙太后便作罷。

    趙太后忽又